只能看到一個白皙小巧的下巴,還有胸前掛著的一個閃閃發亮的美人魚掛飾。
紅車的車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一個男人連滾帶爬地從里面爬出來。他很年輕,穿著打扮很潮,看上去就像是在校的大學生,頭發刻意打理成略微凌亂的發型,蒼白的臉上寫滿驚懼。
男人腿軟得站不住,靠在車邊跪坐在地上,顫著聲音問︰“她……死……死了嗎?我撞死了人?”
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好半天都沒有人敢靠近那個倒在地上的女孩。
容遠看著那個哆哆嗦嗦像是快要被嚇死的男人,總覺得他的臉上除了害怕以外還有幾分放松,復雜的感情使得他的表情顯得又哭又笑,十分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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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嗚嗚”地開進學校,沒多久又開走了。毫無疑問,女孩早在救護車到來之前就已經死了。警察正在現場偵查,尸體已經被裝進一個裹尸袋里帶走,肇事的男生盡管嚇得語無倫次,但還是有問必答地非常配合調查工作,據說他因為才學車不久,誤把油門當剎車踩了,才會造成這場悲劇。警察詢問了現場的一些目擊證人,跟這個學生的說法也沒有什麼出入,調取監控也沒有發現疑點,最終當成一場普通的交通事故進行處理。
容遠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不停地懺悔流淚的男生,一個警察忽然走到他身邊,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容遠轉頭一看,是個胡子拉碴的四十多歲中年男人,眉毛半截耷拉下來,眼楮很小,蒜頭鼻,方形臉,個頭一米七多點,是個外表普通的大叔,但看著人的眼楮白多黑少,顯得有些 人。
掃了一眼他肩上的橄欖枝和星花,容遠淡淡道︰“沒什麼。”
吳賢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眼楮微微眯起。一個下屬好奇的看了看他視線的方向,問︰“隊長,你在看什麼?”
“他洗過臉了。”吳賢沒頭沒尾地說。
“什麼?”下屬不明白。
“你看監控了嗎?”吳賢問。
下屬說︰“看過了,沒有問題,就是一樁意外事故。”
“我說的不是這個。”吳賢道︰“有人就在眼前死了,還能那麼冷靜,這是普通的孩子該有的反應嗎?在警察來之前,還有閑心把臉上的血跡洗干淨。你覺得……這是什麼樣的人呢?”
下屬想了想說︰“……是挺冷漠的吧?現在的孩子都這樣,你看看周圍這些學生,死者是他們的同學,可是有幾個人感到悲傷了?對他們來說,比起關心死者,更關心自己的微博關注是不是上漲了。這就是我們現在這個社會的常態,想想也讓人覺得挺可悲的。”
“是嗎?”吳賢低聲問了一句,放下心中忽然生出的一抹疑問,繼續去安排工作。恰在這時,他手機忽然響了,接起來听完後,他對下屬說︰“楊夏,這邊的事交給小鄭他們,你跟我去石潭公園。”
“怎麼了?”楊夏問。
吳賢說︰“石潭公園,剛剛發生了一場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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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潭公園?消息確認了嗎?”容遠問。
“是。”豌豆說道︰“尸體已經被發現了,也報了案。四十五分鐘前趙祥曾經在那附近出沒,離開的時候已經換回普通服裝。他是凶手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九十。”
容遠沉默不語。
豌豆斟酌了一下,說︰“對不起,因為命案發生地附近沒有監控,所以我……”
“為什麼要道歉?”容遠打斷它的話,問道。
豌豆頓了頓,說︰“因為我覺得你在自責。”
“我?”容遠失笑,問︰“自責什麼?”
“因為你本有能力阻止這次謀殺卻沒能阻止,從人類的道德邏輯判斷,所以會產生類似負罪感的情緒……”豌豆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輕聲反問︰“不對嗎?”
“唔……這種情況嘛,能阻止自然好,因為不可抗力沒能阻止……”容遠問︰“《功德簿》扣分了嗎?”
“沒有。”
“那就行了。”他說完,在路邊的一個長椅上坐下來,書包放在一邊,兩腿隨意搭著,手枕在腦後。路燈昏黃的燈光閃爍著,婆娑的樹木投下大片陰影,將容遠完全籠罩在黑暗中。
趙祥從出租車上下來,提著塑料袋腳步輕快地走進學校,嘴角含著一抹壓抑不住的淺淡笑意。忽然听到路邊有人喊他︰“趙老師。”
趙祥其實並不是教書育人的老師,只是行政處的工作人員。只是很多學生為了表示尊敬,也因為分不清職能關系,通常都會稱他一聲“趙老師”。
趙祥沒有想到會在這時候踫到認識他的學生,心中跳了一下,轉頭找聲音發出的地方,就听對方接著道︰“我嗅覺比平常人靈敏一些,有時候女生從旁邊走過去都能聞到血的味道,感覺挺尷尬的。”
“是嗎?”趙祥覺得怪異,他強迫自己笑了笑,說︰“感官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