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相,时间不早了,大王家宴或许已经散了。”
虞翻点点头。关键时期,他可不想被孙策看见他和祢衡起冲突。祢衡是狂生,无官一身轻。他却是计相,关系到大吴朝廷的脸面。他转过身,匆匆向自己的别苑走去。分割诸郡的事要尽快搞,如果能赶在吴王登基之前通过,又能安排不少官员,有利于聚拢人心。
回到别苑,铺开扬州的地图,虞翻凝神沉思起来。可是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却始终翻滚着祢衡的那两个问题和三声大笑。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个问题应该就是孙策考祢衡的问题。既然如此,孙策必然知道答案。他不知道,说明已经和孙策拉开了距离,不再是那个能在众人面前自称深谙三境的高士。
第三个问题又是什么?
虞翻反复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这像是孙策提的问题。孙策提问题往往有两个极端,要么是极小,要么是极大。祢衡说的这两个问题正是如此,一个是具体的礼仪,却是从来没有人细究过的;一个是统合三代之礼的核心,是有人想过,却没人想通的。
虞翻正在出神,阚泽并肩走了进来。虞翻和阚泽很熟,也没起身,示意他入座,案上有酒有茶有点心,可以自取。阚泽也不客气,入座后,提起壶,先给虞翻添满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计相,年关将近,我奉命来送观象台明年的预算。”阚泽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纸,推到虞翻面前。虞翻没动,瞥了阚泽一眼。“又增加了几成?”
阙泽笑笑,竖起一根手指。
虞翻松了一口气。“算你们知趣,一成还好,应该能抽得出来……”
“不是一成,是一倍。”
虞翻一愣,随即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一倍?你们还真是敢说,这观象台都快建完了,费用还有增无减,居然要增加一倍?”
阚泽起身,走到虞翻背后,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计相,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你也有问题?”
阚泽不解。“怎么,还有别人有问题?”
虞翻哭笑不得,知道阚泽大部分时间都在观象台,不问俗事,便将祢衡刚刚提的两个问题说了一遍。阚泽沉吟片刻,笑道:“也许我能助计相一臂之力。”
“是么?”
“嗯,计相想想,大王既然不信天命,为什么还要不惜重金筹建观象台?”
虞翻眯起了眼睛,眼神闪烁。片刻之后,一抹笑容从他嘴角绽放,随即化作爽朗的大笑。他一边笑一边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这才是大王心中的敬天法地。噫,最初我纠缠于实务,太久没有听徐大师论天道,不知不觉便俗了。”
“没有计相的务实,我等岂能从容务虚?计相,这明年的预算……”
虞翻笑容一收,斜睨了阚泽一眼,取过案上的纸,一边看一边说道:“虽说如此,观象台也不能全无节制,随着性子花钱,这份预算能不能通过,还要经过三府审核。”
“那是自然。”阚泽笑了笑,又道:“大王出了三道题,我刚刚听了两道,还有一道是什么?”
“祢衡没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虞翻说着,忽然一愣,目光一闪。“德润,你我不妨猜猜?”
“这可不好猜。”
“其实也不难猜。”虞翻撇撇嘴,轻笑一声:“祢衡不说,恐怕不是问题难答,而是另有原因。大王一向重虚实相杂,又因人设问,这一条很可能是针对祢衡本人的。我想着,或许应该是知行一类的问题。”
阚泽思索片刻,点点头,赞同虞翻的意见。他随即看了虞翻一眼。虞翻也反应过来,脸上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抖了抖手中的预算方案。阚泽会意,哈哈大笑,起身离席,拱拱手,告辞而去。
虞翻自嘲地笑了两声,摇摇头,一声轻叹。
“知礼而不能行,可乎?大王,臣惭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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