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知道,曹二宝的担忧其实不无道理!
由于通货膨胀,从去年召开了第三次全国财政会议以后,国民政府颁布了《非常时期违反粮食管理治罪暂行条例》,8月,再公布了《粮食库券条例》,随后开始推行田赋征实,按田赋正税和附加税的税额,每元折征稻谷二市斗或小麦一市斗五升,今年税收标准又突然翻倍,每元折征稻谷二市斗或小麦一市斗五升。说白了就是,国府为避免通货膨胀导致的税收流失,把相关损失强加到了种地的农民头上。虽然这个政策对保证军需民食、稳定物价的益处极大,可是因为不少人从中贪污纳贿,农村破产的人家已经比比皆是。
更让农民们难以接受的是,今年还普遍实行粮食随赋征购。按照财政部的规定,征一购一,三成付现、七成发给粮食卷。这个政策在作为战区的河南、湖南、河北等地造成的影响尤为突出,因为征购的价格远低于市价,而且只付粮食库券或是法币储蓄券。相当于军队和政府利用一张张白条,就把老百姓辛苦一年的成果给弄走了。
曹二宝自然是不肯吃这个亏的。之前向各县“租地”,光是打通关节的费用就花了22万大洋,加上预付的租金和兴修灌溉设施的资金,前前后后掏出去近70万美元。按照和河南地方的约定,最初的十二万亩荒地,免税期五年;后头的九十万亩,免税期三年,每年每亩只用给各县府大洋2毛钱的孝敬。可惜,省府的大佬们突然翻脸不认账,变着法的撕毁了合同,只给保安旅留下四十万亩的口粮田。
现在省府一张口就是1800万斤麦子的田赋,外加同样数字的征购粮,如果再算上其他捐税,家里今年夏天的收怕是连喂鸡都不够。
这年月,粮食就是命,家里两万多人枪,要是叫一帮酸文人占了便宜去,估计会被人家给笑话死。再说,连着两年闹旱灾,不少地方连树叶都能卖出好年景的粮食价来,真要是叫人家牵着鼻子走,怕是会后患无穷。
不过,河南地方前来征税,毕竟占着国家大义的名分,不支应一点也说不过去。赵诚盘算了一下,今年以来东川赈济灾民,耗费粮食大概两千万斤左右,虽说都是玉米、山芋干之类的粗粮,毕竟也是粮食不是,再加上保安二旅自己的口粮和支应几家友军的粮食,做个三千二三万斤的花账是没有问题的。一来一去,只要再掏出点就能把那帮收税的打发掉。
打定主意以后,赵诚给曹二宝回了电报,让他从库里调出二百万斤陈玉米来,名义上也得斟酌一下,抗战捐也好、灾民赈济粮也罢,反正不能叫税粮,省得以后没完没了的被敲诈。
粮食给了,扫除隐患的工作也得做。
上半年,国府推销美金公债和美金储蓄基金,因为政府的信用记录向来不佳,所以应者寥寥。加之有平准基金和《五亿美元借款协定》做后盾,法币币值一度有所回升,6月初时,重庆黑市上法币17元就能换到1美元,即使是缅甸失守后,美援物资通道被截断的大环境下,随着5亿美元借款的到位,美元的黑市价与1比20的官价也相差无几,套利空间还不够黑市商人的人情开销。所以不管是美金公债还是美金储蓄基金,都出现了大面积的滞销。
为完成销售任务,有关部门不得不大肆“劝销”、“摊销”,还下令各省售粮时都必须向购粮者“搭销”美金储蓄券。9月初时,重庆方面甚至组织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劝购动员。可惜,除去那些急着向四大行借款的商户,压根就没有人替政府“分忧”。
作为人口大省,河南的指标自然不会少!虽然天天开兵见仗,可上头摊派下来的数字依旧一加再加,据说比滇黔两省加起来还多出几分。对于省府那些大员们而言,销售压力几乎不亚于征购粮食和征募壮丁。
法币肯定是要贬值的,别人不知道,赵诚却清楚的很,他没指着发国难财,可是弄点小钱补贴军费开支总是不错的。之前已经通过索伯特银行吃进了大约五百多万美元的美金公债,这次索性“帮人帮到家”,把河南地方承担的销售额通通拿下。
当然,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去要,多少还得装出些不情不愿的样子,没准还得和人家讨价还价、要些好处。比如,减免陕州地方一部分人头税;比如,将一部分和陕州保安旅不对付的官员调离;比如,尽量不从保安旅各农场雇佣的青壮年中抽调壮丁;再比如,让中央银行多调拨一些小额法币来陕州。
这两年,为节约发行成本,同时也为了运输上的便利,中央银行的大佬们下令尽量多印发大额法币,闹的小面额票子反倒成了稀缺货。
日本人也是频频出手,想着变着法的捣乱、添堵。为尽量套取大后方的军需物资,同时也为了达到扰乱大后方金融秩序的目的,他们对法币采取了拒新吸旧、拒大吸小的策略。例如,战前中国银行通过英商罗纳德印钞公司印刷的水印法币,在中泰边境购买走私物资时,每百元5元、10元的小钞可当做新币115至116元使用,有时甚至可以达到121至122元的高价。再比如,在走私重镇安徽界首,日方煽动不法商人及汉奸,凡购买自沦陷区流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