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龙陵那边用尽了好运气,赵诚在老林子却麻烦不断。自打他挂彩以后,弟兄们整日里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伤口的情况还算不错,可是不知怎的,却又感染上了疟疾和痢疾。
天可怜见,赵诚真的吃了大苦头。时而冷的直打哆嗦,时而又热的大汗淋漓,最后又拉又吐,直接陷入了昏迷。
警卫连备着奎宁丸,青霉素和磺胺也不缺,看到老大这副惨样,军医们立刻动了起来。灌药,灌盐水,灌稀饭,生怕出什么意外。可是赵诚却依旧没什么起色,连哼哼的气力都没有,一副随时可能挂掉的架势。
在恶性传染病面前,军衔和钞票通通失去了威力,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和其他病号一样苦挨挣扎,等着老天爷发发慈悲。
不过比起其他人来,赵诚的待遇要好的多。为了能让老大行军时稍微舒坦一些,老虎他们毫不客气地从印度难民那里抢来几辆牛车,用水冲刷干净以后才把老赵放上去。车顶上铺了一层帆布用来挡雨,两头则换上破蚊帐改成的纱帘,这样既透气又能挡住蚊虫。
整整两天人事不醒,赵诚终于挺了过来,虽然不再发烧,可是依旧精神萎靡。弟兄们不敢大意,24小时都有人伺候在身边。豹子甚至还直接给史迪威打了电报,要求立即空投药品,补充新鲜的蔬菜水果,为老大补充营养。
要的东西不多,即使往宽里给也吓不死人,英国佬答应的非常爽快。电报发出去半天以后,运输机就把物资送了过来。
一长溜白花花的降落伞下挂着小两吨的物资,除去豹子要的东西外,还有不少炼乳罐头和鱼肝油之类的高级货。
赵诚胃口不好,也就能对付着吃点菜泡饭,剩下的那些东西,多半便宜了其他伤病员。还真别说一连几顿好吃好喝的望着,大家气色都都红润了不少。
尽管如此,每天队伍里依旧会有几个甚至几十个伤兵病号死去。那些身体健康的人也活的小心翼翼,蛇虫鼠蚁,森林里各种奇怪的小玩意,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悄无声息的丢掉性命。
一路折腾,老虎他们又刻意压着速度,一个礼拜以后部队才抵达太柏家。总部要走的远一些,他们已经抵达新平洋shingbwiyang。从地图上看,离着印度只剩下一个手指长的路程(一百公里)。不过,总部那边却过的并不轻松,伤兵病号激增,药品和粮食也不够了!
出发时,赵诚想方设法为总部那头筹集了大批给养物资,还有近千头的牛马,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应该不难撑到印度。可是丛林行军的艰难,远超总部一干大佬们的想象,单就避免疫病一项,就让那些所有人都头疼不已。以至于对很多人而言,死亡反倒成了一种解脱。
廖耀湘在给重庆方面的密电中汇报说:“……撤退之路仅余一成七,但我部官兵之中痢疾、回归热、疟疾、破伤风、败血病等恶疾肆虐,减员已逾两千余。出发时所携伤兵折损近半……因救助印人难民,存粮已不足三日之用。为弥补缺口,后勤每日屠宰牛马三十头以为补充,即便如此,部队也将在一周内断粮。若无补充,势必难以支持……”
林中小路旁白骨成堆,中国人的、印度人的、英国人的、缅甸人的,除去骨殖上参与的衣衫有所不同,其他看起来似乎都一样。起先廖耀湘还坚持让工兵们掩埋所有尸首,后来命令改成了只埋中国人的遗体,到了最后,弟兄们只愿意为自己的袍泽尽把力气。其他人,能忍着扑鼻而来的臭气,伸手捡一片大些的树叶盖在他们脸上,就算是功德无量了。
万幸后勤上准备充分,万幸赵长官不辞辛苦为大家划拉吃的。这是总部参谋们最常挂在嘴边的话。这些参谋位不显、权不重,可是远征军大小事情都得过他们的手,所以,对赵诚也是真心实意的敬佩。
不过,敬佩归敬佩,该做的小动作却一点没少。好些个有背景的家伙都在长官们面前哼哼过,应该让殿后部队把粮食、牲口全部上缴,由总部统一使用,否则于军心士气不利云云。
面对各种“谏言”,总部一干将领都没有吭声,廖耀湘同样没有表态。相对于那些“脑子灵活”的家伙,大佬们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尽管天天有人病倒,可是总部医院的规模没增加,甚至医疗体系没有崩溃,这都是因为后勤上一直在做手脚,他们把绝大部分“累赘”都陆续甩给了后头。现在后卫部队的担子越来越重,要是总部这边再耍什么滑头,恐怕赵诚会立马翻脸。再说了,现在林子里洪水泛滥,整个胡康谷地就是一片泽国,就算后卫部队同意给,那物资也送不上来。
小镇新平洋地势较高,如同汪洋中一个孤岛,虽不安逸,倒也不失为一个落脚点。总部大佬们闭门讨论了半天,决定在此休养生机,等待雨季过去再奔印度雷多(ledo),至于给养,只能拜托盟邦空投了。
“挖野菜、挖芭蕉根,组织部队打猎!除伤员外,所有人每天只准吃一顿……”廖耀湘不是赵诚,在英国佬和美国大老板那边没多少分量,空投物资的请求报上去,少不得要研究研究、讨论讨论,即使新平洋有一部分纯种英国人,这种例行扯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