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时不等人,中条山开战前得忙着在地里套种春玉米,这会仗还没打完,地里的春小麦又熟了。
山西、陕西、河南连年有灾,灾情严重时,有钱都买不着吃的,关乎几万、十几万人吃饭的大事,曹二宝自然不敢大意。一边指挥部队战备,一边遥控指挥陕州那头抢收。
年初时,赵诚让人送物资来时顺道带了六十台联合收割机,这宝贝在欧洲都是稀罕玩意,据说一个钟点能收七十亩麦子。都是于璐在美国淘到的宝贝,想来又是占了某个倒霉蛋的便宜。
现在陕州不缺人手,无数张嘴巴等着吃饭,只要吆喝一声就会有大把的人去农场帮忙,他们的开价也不高,只要一口吃食就行。不过曹二宝很谨慎,依旧在农场里的保留着大批工人,生面孔能少用就少用。
大约是觉着保安旅靠着农场发了大财,洛阳那头有大人物发话说要肃贪。北面还打着仗呢,有人就跳出来想截保安旅的后路,弟兄们异常愤怒。事实在太扎手,曹二宝给的官员一一挂了电话,那些曾经在酒场上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家伙全都在顾左右而言他,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倒是孙蔚如司令派副官送来口信,说这次是军政双方高层的共同动作,必须小心应对。
曹二宝控制着没把消息传开,转身给赵诚发了封电报。毕竟赵老大才是当家人,当初请客送礼亦或者买地都花得是他的钱。
赵诚似乎也有些吃不准一战区和河南省府那些大员的路数,觉得保安旅是头肥猪,养上两年已经到吃肉的时候了?天知道这帮王八蛋是个什么盘算。还是老规矩,让刘富贵帮着打探洛阳方面的底线,尽量保住一些家底。
神通广大的卡萨布兰卡太太团再次出马,两天以后总算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事情是河南当地军政官员的手笔,不过根子在重庆。最高当局不希望大战后又崛起一支新的地方实力派,延安方面不可以、两广不可以、四川方面不可以,陕州这支土著力量同样不行。重庆方面计算过,按照河南当地的粮食亩产量,至多给保安旅留四十万亩耕地用来养活部队和家属。
赵诚没有让刘富贵再去找什么人情关系,既然当初拿地时动了手脚,人家肯定是有备而来。与其被人家当成肥猪宰,不如自己光棍一些。
于是保安旅托李甲豫司令做中人,给河南省府递了话秋收以后就会把六十万亩耕地移交出去,用来折抵这几年的税款。大佬们的吃相很难看,第一时间就派人送文件到平陆,非逼着让曹二爷立刻签字。
形势比人强,曹二宝老老实实地在文件上签了字。不过他并非一无所获,洛阳方面同意陕州保安旅可以伺机撤离平陆要塞区,把防区移交给第三军唐淮源部。
永济还在打,不过从27军发来的战报看,日军也是强弩之末。对蒲州城几次大规模进攻都被击退,城中阵地最多时有三分之二被占领,范汉杰一咬牙把45师全都调进城里,还从独立66旅借来装甲车队,阵地总算是有惊无险。
各部队私下统计过,自开战至今,日军伤亡的人数恐怕不下一万六七千,损失的坦克装甲车至少二十辆,被击毁的山野炮应在五十门以上。理论上说,日军的参战兵力有六分之一交代在了中条山沿线,除非日本人打算放弃一部分占领区,或是准备放任延安的部队再来一次百团大战,否则从中条山退兵是没有疑问的。
尽管小规模交火还在继续,但明眼人都知道,日军撤退只是时间问题,上峰的许诺连顺水人情都算不上。曹二宝依旧提出了将部队南撤的事,无他,部队老在北岸耗着,物资转运实在太过费钱。
前后二十多天的战斗,保安旅锻炼了队伍,前后几场防御战,部队里那些新兵都算在战场上待过两天。因为有预设工事的保护,伤亡并不是很大,前后不过战死七十二人、轻重伤二百三十六人,这还包含了南岸与日军伞兵与潜伏特务交火中的损失。
不过部队的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多出不少。
新27师参谋长陈文杞伤的太重,虽然保安旅的医生们全力抢救,可依然没能保住他的性命。鉴于全师团以上干部要么阵亡、要么失踪,连囫囵个的营长都没剩下,陈参谋长在弥留之际留下话来,同意弟兄们自行寻找出路。至于回80军,弟兄们根本没有想过,军长孔令恂丢下队伍独自逃回南岸,谁知道他下回还会干什么。
80军165师王师座也是弃师南逃,虽然他们建制完整,可部队军心已乱。过河时恰巧又碰上日军轰炸,不少弟兄直接开了小差。宁给好汉子牵马,不给赖汉子当祖宗。当兵的识字不多,可大家并不傻,跟着这种上官迟早得丢掉脑袋。反正茅津渡还在国军手里,听说那边还有足够的防空火炮,不少脑子活泛的连排长就带着队伍放了羊。
前前后后投奔保安旅的人马足有小三千,虽然武器并不齐全,可是都是经历过战阵的好汉。杨宝临带着手下忙了好几天,把那些来历不明的人都单独编成一个营头,虽说也是在保安旅的地头上驻扎,不过离着要害之处甚远,还留有部队暗中警戒。
曹二宝知道,迟早会有人来“寻找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