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师放弃山外的计划并没有能改变什么,80军和34军遇袭后跑路后,第3军右翼彻底暴露,面对莽莽群山、数百条山间小道,莫说没有兵力去封堵,就算有人手,时间也来不及。
夜里大股日军沿着山路向第3军的防区穿插,泗交镇二次遇袭,整整两个大队的日军借着夜幕向镇内猛攻;与此同时,还有两支大队级别的迂回部队沿着山路一直绕道向34师侧后。因为当初27军接防时闹出了不愉快,要塞区的二期建设并没有完工,根本无法对来自身后的攻击做出有效反击。正当公秉潘指挥部队依托工事与敌人鏖战时,九龙山、上牛岭要塞群身后的沟渠头失守。
日军随即两面夹攻,并将150重炮推至要塞外当做直瞄火炮使用,对那些已经暴露在外的碉堡进行定点清除。一连串的巨响过后,除去十几个钢筋混凝土碉堡外,土木构建的工事要么损毁要么因为守军逃离而失去作用,要塞区的火力顿时弱了一大半。
眼瞅着局面越来越糟,公秉潘随即命令以四个营的部队继续固守要塞,其余人马在副师长王自强带领下对沟渠头一线进行反扑,为第7师李世龙部的增援争取时间。
很可惜,天不遂人愿。反击部队在半路上遭遇埋伏,王自强当场阵亡,指挥系统失效后,部队陷入混乱,无组织的抵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残存的官兵就在敌人优势火力打击下四散而逃。有不少官兵顺着原路逃回要塞,并将部队遇袭的情报带了回来,消息传开,34师的军心乱了!
眼瞅着部队就要全军覆没,公秉藩连忙调整部署。他让199团团长薛金吾带两个营死守九龙山要塞,并安排工兵立即引爆了安置在老龙沟和吴家咀两座公路桥上的炸弹,迟滞沟渠头方向日军的进攻节奏,自己则带着师部直属队在两个营的护卫下从红崖方向突围,试图与张店镇方向的第7师会合。
此时已是五月十八日拂晓,虽然太阳还没露面,但是视野已经清晰。见到有人正从要塞后方撤离,沟渠头方向的日军立刻用九四式山炮进行拦截。
长途奔袭,重武器只能通过骡马背运,所以携带的炮弹数量并不多,加上刚才从背后袭击要塞区时还消耗了一部分,落在突围路线上的炮弹不过六七十发。
但是34师军心已乱,原本就乱七八糟的逃难队伍立刻在炮击中做鸟兽散。兵败如山倒,散兵们三五人一伙、七八个一群,有的丢下行李,有人扔掉枪支弹药,沿着山路小道四散而逃。师部运输行李的马队也被炮弹击中,五颜六色的钞票被风吹的到处都是,大家急着逃命,这些平时视若性命的东西,现在根本没有人想着去拾捡。
前后不过一夜时间,4个步兵师就成建制从守军序列里消失,一个师部、两个军部失去联系。消息传开,中条山守军各部顿时大惊失色,连带着一战区司令部也坐不住了。卫(立煌)老总几连拍来七八封电报,要求各部队加紧战备,据说他自己也在往陕州这边赶,准备靠前指挥。
不过事情的发展还没有糟到极点,薛金吾带着部队守住了日军山崖上的主堡,居高临下用迫击炮封锁了进山的道路。那碉堡非常坚固,是在山体里掏出来的,航空炸弹根本不可能命中;七五口径山炮的威力又太小,在二百米外直瞄射击都没什么反应,而威力适中的一五零重炮又运不上山。日军负责主攻的62联队多次进攻未果,只得组织工兵分队携带炸药进行爆破,不过守军的轻重机枪甚多,这些工兵都在半路上成了筛子。
眼见部队又一次被击退,联队长大田熊太郎大佐改变了战术。他从各个中队抽调来二十余具掷弹筒,同时向九龙山要塞的主堡周边发射烟雾弹,迫使守军的防御火力因为视线不清、只能盲目射击,然后工兵开始土工作业,利用之字形的战壕向前迫近。不过日军的进展相当缓慢,刨开浅浅的一层浮土,哪哪都是石头,之前中条山各部修工事时遇到的麻烦现在归了日本人。
薛金吾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一听到外面乒乒乓乓的动静就知道日本人在做什么打算,他没有犹豫,立刻调集两挺重机枪朝着声音密集的方向打,减缓日军的施工进度。日军工兵猝不及防,当场被放倒了十好几个……连带着一座百十人据守的碉堡,居然挡住了日军数万人马的去路,不可不谓中条山战史上的一个奇迹。
趁着日军大部队还没有展开,一战区再次对中条山内的部署做了调整:15军、17军及80军残部适时南撤黄河,加入南岸防御;27军并独立66旅防守永济至风陵渡、第3军并陕州保安第1旅防守平陆;98军防御芮城作为总预备队。
曹二宝一边看着电报一边盯着地图在思考部队的部署,看的出来,战区已经对北岸战局不报希望了。但看防区的划分就能知道,东线部队是以茅津渡、台寨为防御中心,中线有大禹渡为退路,西线守着退往潼关的风陵渡,真的到了总撤退的时候,至少不会因为抢道打起来。但是,如果非要按这么个布置去打,部队非但保不住阵地、还会损兵折将。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弃中条山把部队通通撤回南岸,这样至少能保住部队。还是那句老话,军令如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