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浇茶喝完,包厢里的人终于点清了数目。
“125万美元,没有问题!”秘书的声音不高,戴老板能听清、刘富贵能听清,其他人听不见。
“感谢刘先生对抗战工作的支持!”戴笠拱手道:“说来也是可怜,情报工作花起钱来本就是无底洞,因为军费紧张又不得不节俭度日,每个月后勤上都有八九万的缺额,只能设法自筹。家难当!倒是叫刘先生笑话啦!”
刘富贵倒是不敢接茬,说错话就是麻烦,所以也微笑着拱拱手,算是回戴笠的礼。
军统公务繁忙,刘老板事情也多。晚上八点,前头卡萨布兰卡酒吧的霓虹灯准时闪烁起来,戴笠非常满意的带着人离开了咖啡厅。满载而归,他的心情非常好。在公开场合不谈事情,这是军统刚成立时就定下的规矩,所以一行人谁也没有开口,没成想今天老板自己破例了。
“叫毛人凤、郑介民到小洞天,刘大老板不请客,今天我请大家尝尝川菜!”戴笠边走边说到:“50万美元还到账上,剩下的存到花旗银行备用。”
身边的侍从答应一声后就连忙去街边的铺子打电话,也就是在卡萨布兰卡酒吧附近才有这么多的电话机,有一些还是军统的暗哨……
今晚摆大酒的不止戴笠,刘福贵也在喝大酒。
女人们洗完澡以后并没有摆起麻将桌,而是和刘富贵一样在忙着还钱。她们手里的款子也是从人家那里集资来的,晚还一天就得多付一天的利钱,何太太直接把银行经理叫了过来,这边在开支票,那头就在美容院兑起欠条来。
刘富贵对那些太太小姐有了新认识,虽说也有副部长之类的官员和家人自建竹棚遮风雨,也有五六家操着不同口音的人家挤在一栋小楼里,可是有钱的人家还是不少。三百、两百美元数额的支票不多,一万、两万的也有,更多的是三千、两千美元的大数目。
抗战前重庆不过四十七万人口,物价还算便宜,可是现在足有一百二十五万人,物价涨的非常厉害,维持一个体面的日子并不容易。就拿房子来说,民国二十五年,城内方牛巷一个占地2分的四合院(5间房)不过3500块法币,中正街那里临街的四间瓦房因为没有院子只要2200元,现在至少要上万大洋才能有个像样的小院子,要是起一栋小洋楼更是得六七万大洋往上跑。有了这些钱在,虽然买房子有难度,但是大家至少能过的舒坦一些。
还完钱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女人们呼朋引伴非要请刘老板吃饭,外交部的何司长知道刘富贵不喜欢在外头吃饭,更是直接带来了厨子。
看来这顿酒是躲不过去啦,刘富贵直接把酒席摆在了防空洞里,那里温度表的刻度不过走到二十三四而已,开着电灯和通风,比冷气房里还舒坦。
江鱼江虾、鲜肉时蔬,厨子支起大锅在外头忙个不停,防空洞里气氛在就被觥筹交错中更是热烈。刘福贵自然是中心人物,虽说喝的是红酒,可量一多照样有点晕。都是有身份的人,可借着酒劲各种荤素笑话一个接着一个,时局战事更是谈资,好在没有外人,要不光是泄密就能叫一众大小官员掉乌纱。
“今年大后方十几个省的收成都不好,农林老张那天偷偷告诉我,今年川内粮食收成顶多只有去年的七成。”何司长一边剔牙一边通报着小道消息。
“不会吧,粮价已经这么离谱了,难道还会涨?”教育部宋处长的女公子有些难以置信;“以前上海报纸上可是说过的,每年四川要运三百万银元的粮食出川,按这么一说,至少得有上百万人要饿肚子。”
“刘老板,听说你在成都那边买了不少地?”邻桌有人问。
“三千亩地,我们兄弟几个一起买的,还好提前建了几座灌溉站,要不然也是欠收的命。”刘富贵对赵诚的远见非常得意,党国的官员多了,谁能舍得在自家田头修那洋玩意:“澳大利亚的种子、英国化肥,据说收成可能比去年还要好一些。放心吧,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大家伙!可有一样,灾年屯粮食的财可别叫着我老刘。”
众人哄笑道:“咱们跟着刘老板赚外国佬的钱都来不及,哪能发那种绝户财,听说康泽的刀子已经磨了多少天,现在就等着傻子送上门呢!”
粮价是非常敏感的事情,以成都的米价为例,年初时不过11元一石,春旱刚露头就立刻翻番,六月中旬已经涨到70元,这几天更是出现了80元的天价。成都周围的各县米价比成都还高,所以各个县应该缴纳到省城的粮食都在设法拖延,即使有些县试图运粮入省城,也会被民众乃至军队拦路抢购。上峰只知道市场上有自由交易的粮食,又有中央为防止米价暴涨调拨的平价米,结果还不断出现米荒现象,除去粮食供应不足的原因,肯定有人在里面兴风作浪、囤积居奇,委员长不动杀鸡儆猴的心思才是怪事。虽然大家都想发财,这种有可能掉脑袋的财路还是算了。
酒席一直闹到很晚才散,刘富贵这里有几间客房,招待十来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那些太太小姐闹腾着要打通宵麻将,想睡觉的人正好人都有床。
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