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海铁路的状况远不如几十年后的高铁,甚至比滇越铁路都差的远。白天下了场小雨,路边的土山塌了好几处,沿线的保长们正带着村民在清理,火车只得走走停停,在山谷间穿行速度不过二三十公里上下,看样子至少得明天中午才能到西安。
火车里有些闷热,还间杂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臭味。临座有几个人脱了鞋,半躺在座位上抽起来鸦片烟,列车的速度太慢,他们的瘾头犯了。
在这种封闭的环境抽这东西就等于大家集体吸毒,赵诚示意他们赶紧换个地方享受。几个大烟鬼才开了灯,哪肯挪动地方。不得已李有财只能亮出腰里的家伙,赵诚也挽起袖子准备帮忙。没想到杨福临出手了,小丫头悄悄打开车窗,嗖的一声把对方的烟盘丢了出去。
几个大烟鬼急的差点哭出来,连自己的行李都顾不上了,直接跳下火车就去找他们的宝贝烟枪。
打蛇打七寸,踢人踢裤裆,小丫头这招可真够缺德的。李有财哭笑不得,帮着那帮烟鬼把行李扔了下去,还随手扔下去几块钱法币当作赔礼。
赵诚的烟瘾犯了,瞧着小丫头眼神不善,便独自躲到车厢的连接处去过。杨福临做完“大事”,心情大好,她打开窗户给车厢里换了会新鲜空气,然后抱着她的小包袱睡着了。
李有财有些烦心,小丫头明显比于璐难对付,就看刘富贵的手段啦!
刘富贵还没有预料到女魔头的到来,他正在被救灾的事情头疼。川内各地的从去年冬天开始,雨水不足往年三成,没出正月十五,白天气温就达到了二十度。因为气温干燥,好几处地方还起了山火。各地青壮年又被大量抽调从军,用来抗旱的人力物力甚至不如民国二十五年。经验丰富的农人们早就断定灾情无可避免,闹不好又得吃观音土、吃人。
川中各路领导人又不是傻子,有人愿意出钱救灾,那自然要为自己治下的老百姓多争取些福利。
刘富贵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各路势力的请帖,说是小山有些夸张,如果一天吃一家,或许能吃到抗战胜利。
范老大开口就要了五十座灌溉站和三十吨种子,电报一连来了七八封。他老家是大竹县,这种好事怎么能轻易放过。80座灌溉站大概能搞定10万亩地,再加上范老大出钱让人造的翻水车,至少有12万亩地总是能有保证的。全县四十多万老幼有这十多万亩地打底,日子或许能好过些。
杨老大倒是斯文的多,他老家广安那头去年冬天的雨水还凑合,
所以他只要了二十座灌溉站以防万一,不过国外进口的玉米种子倒是要了五十吨。战争年代么,多口粮食总是没坏处的……
川内乱了阵脚,各方的种种反应即在意料之外、又情急之中。四川是吊着国家元气的那根头发丝,出不得差错,容不得闪失。
杨老大特地派人捎来了川军大佬们的建议,抗旱这种事大家都是外行,还是去听听那些专家的建议比较好。
川内的各位老大生打生打死几十年,只对两件事情达成过统一,一是带着看家部队去打日本人,一件就是今年的抗旱。
让刘富贵措手不及的是,国民政府居然也想插一手,确切的说,他们想接手灌溉设备和外国进口的那批种子,自己玩!
钱倒是小事,就怕国府那帮人会误了大事。要是和日本人拼命还好说些,可一提到钱,千奇百怪的毛病就都来了,不贪,不可能!
川军大佬们也是这个担心,要是这个时候四川出乱子,前线的军心可就毁了。长沙大火过后,老蒋在衡山召开军事会议,陈诚借机敲打川军,指责川军指挥不利、贻误战机,试图借战事不利削弱川军各部。川军诸将大怒,部队的补给比中央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是弟兄们该出死力、打硬仗的时候,谁都没怂过。人家好歹是卸磨杀驴,可他么现在部队还在前线和日本人死磕呢,就又想玩吞并部队、排除异己的把戏?!
事情传开,川军各部,军心浮动!
格老子,兄弟们不伺候了。回老家,咱们在家门口自己和日本人打!当天晚上,会场的厕所里就出现了“川军回川,保卫大四川”的小标语。
老蒋闻讯慌了,真要是川军撂挑子了,这前线非得塌天不可。连夜开始为陈诚擦屁股,请客、喝酒、拉交情,还许诺为川军改善供应。总算是把事情压了下去。
这次的抗旱是好事,但要是因为官员贪腐引发民乱,这可就比旱灾本身带来的危害更可怕。上上下下都盯着委员长做决断。
重庆南山“黄家花园”别墅,国府内迁重庆后,政府就把这里定为了委员长的官邸。这会儿,几个党国大佬正聚在“云岫楼”开会,山东那头石友三部被那边揍的像猪头,地盘丢了不说,部队也垮了,老蒋很烦心。可更烦心的问题在后面,四川春旱!
“娘希匹,这四川的大旱到底是真的假的,国府财政支出的三成出自四川,稻谷征收总量的三成九、小麦征收总量的三成二,也是出于四川。要是四川出了问题,那可怎么得了!”
“农矿部咨询过气象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