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匆匆地来来往往,他们在布置明天的婚宴,他们花了一整个上午来清理猎矛厅中的血污、修补地板与墙面,还要拿染上血污的挂毯去清洗、烤干,现在已经将近黄昏了,他们却还在忙碌着布置婚宴,踩着被清理过、重新铺上了香草与干稻草的地板,来来往往,地板咚咚作响。长桌被铺上了厚羊毛编织的桌布,到处都挂上了彩绘挂毯,领主坐席的布置比起以往任何一次盛宴都要华丽。
就在明天,阿鲁看着仆人们来来往往的长厅,就在明天,婚宴就要开始了,那个赫米也要……
“我要去看看我的新娘。”菲特温少爷宣布,于是他便率先走出了大厅,马丁与阿鲁两人便赶紧跟了上去。
太阳已经沉入了西边的群山之中,从猎矛厅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那团橘红的大火球缓缓地沉入了灰白色的山峰间,半边的天空被染成了温暖的橘huang se,不少云朵还抹上了粉红,但是另一边的天空则显得那么深邃、幽蓝,北境的天空永远显得那么空旷,阿鲁觉得这里是世界上离世界树的树冠最远的地方。诸神们听不见这里的祈祷声,阿鲁想,起码他们听不见我的。
想到这里,阿鲁便开始觉得有些惆怅,也许是我以前太不虔诚了吧。以前火炉之主把我从他的火炉边赶走过,阿鲁想,但他又把我唤回了他的另一个火炉旁。火炉之主,三位一体的主神之一,恩赐锻造之神,英灵神堂之主与亿万炉火的主人。
一想到这里,阿鲁便伸手去摸了摸铁棒裹了皮革的握柄,我也是一位战士吗?但冷溪镇遭到洗劫的时候,我却只能没头没脑的逃走。我本该死在那里的。
一年前冷溪镇遭到洗劫之时,阿鲁早早地跟着第一批逃难的人逃往了冷石镇,他们半道上还遭到了雪强盗的袭击,阿鲁拼了命的丢下了所有人逃走了,他不知道那群人后来怎么样了,但阿鲁从未在冷石镇再看到过他们了。
一年前的阿鲁还是一个小毛孩子,但如果他已经是北境的汉子了,他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岁,但也早已跟着维亚爵士的队伍去追捕过好几次雪强盗了,自己也亲手杀过几个。但即便如此,每晚入眠,阿鲁还是能听见镇民们的哭喊求饶声。
阿鲁跟在菲特温少爷后面来到了被焚烧的居民区街道,马丁在身旁吹着口哨。好几个卫兵看见菲特温少爷过来之后便打了声招呼,他们正把一具冻僵的尸体从雪里挖出来,旁边的推车上层层叠叠的放了不少尸体。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狗坐在他们的旁边吐着舌头。“还没处理完吗?”菲特温少爷厌恶的看了一眼推车,“我还以为今天上午就该处理完了。”
“我们也以为是这样的,”卫兵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子,“可是刚刚好狗又给我刨出了两具尸体来,”大狗听见之后汪汪叫了两声,它的名字就叫“好狗”,“要不然我们就得等到春天雪融了才能发现这些可怜的家伙咯。”
菲特温少爷一听,露出了笑容,他伸手去摸了摸“好狗”的脑袋,“干得不错,好小子!晚上赏你根带肉的骨头!”说完,菲特温少爷便哈哈大笑着离开了被焚烧的街道,来到了市集。这里的情况更糟,雪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这里的掘尸工作已经进行了两天,到现在死者们基本都已经被找到了,还有一些的尸体被压在了倒塌的废墟底下,这样的基本就只能等着明天春天才能将它们挖出来了。
走过市集时,阿鲁还能闻见烧焦的味道。当初他离开冷溪镇的时候,便远远的看见了从冷溪镇升起的烟柱,即便隔得很远,阿鲁还是闻见了那股焦味,那味道让阿鲁记忆铭心。
菲特温少爷一边走着,一边抱怨坑坑洼洼的雪地,“他们该把雪给压平的,一帮废物!”菲特温少爷骂骂咧咧的走在前面,而马丁吹的口哨也换了一个曲子。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老墓地的门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使得斜坡上的墓碑几乎都被雪埋了一半。那个守墓人老头的房屋也被烧成了一堆焦炭,此刻也被雪所掩埋,让阿鲁觉得一阵悲凉,他以前常来这里,老头待他也不错。老头的儿子就是死在阿鲁面前的,但阿鲁记得不他是怎么死的了,被斧子劈死的?亦或是中了雪强盗的冷箭?太多的人在阿鲁的面前死去,阿鲁却一直活了下来。
再抬头,阿鲁看见了是山坡盯上,那边原本有一排木头墓碑,听说那些底下都是空坟,没有谁被埋在下面。因为冷石镇的新墓地在镇子的围墙外面,那里是一片凄冷的地方,近半年来雪强盗愈发放肆,连守墓人都从那里搬走了,镇子上的居民也不敢再去那里吊念死者。于是老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