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上的航程是漫长且乏味的,对于“纽约号”上的近八百名年岁各异的移民而言,尽管他们不得不忍受着漫长的旅途,但他们并不知道,实际上他们是幸福的,飞剪船缩小了空间的距离,而航海天文历保证他们不至于在大海上迷航。海上的航行不再像过去那样危机四伏。
对于技术变革带来的改变,船上的人们是无知的,在漫长的旅途中,那些走向新大陆的开拓者们,从最初的兴奋、期待,到现在,更多的却是对家乡的怀念。不知多少人开始后悔了。
也许,可以再回去吧。
当这个念头在李明典的心里冒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神伤。
房子已经卖了,所有的家产都给了别人。在离乡时在自家的祖坟前献上微薄的供品,向已故的祖先告别了,只是带走了祖坟旁的一把土。
又一次,与大明生离死别的那一刻,在李明典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眼眶又一次变得有些湿润。
“怎么,又想家了?”
耳边的声音,让李明典点点头,满面歉意的说道。
“让您见笑了,陈队长。”
队长,这是一个移民船上的临时头衔,移民登船后,要将现金及贵重物品交给二副保管,且会收到移民公司发放的旅行手册,详细记录了航海旅途中需要注意的相关问题,如体育锻炼、登岸注意事项、船上幼儿园及小学的开设、船上娱乐活动等等。
为了解移民情况,安抚移民情绪,早在移民收容所时候,就从移民中选拔工作人员,随同船员一起承担移民的管理安抚。
他们离开珠江的当天晚上召开户主会议,不过一些户主因晕船和感冒无法参加会议,213 个家庭派出了 153 名代表,随后随行的监督员便将移民们组织起来,成立了名为“后备村”的移民自治组织。将客舱划分为 8 个区,每区推选一名
区长兼村咨议员,年满 20岁的男子有选举权和被选举……随行监督赵明辉任村长并组成村会,对讨论的事项按多数人的意见做出决定。由 15 岁以上 30 岁以下的男子组成绥靖团——这是从东北移民时就形成的习惯,所谓的绥靖团就是安抚的意思,在移民区,绥靖团的男子就是不穿军装的士兵。
相比于十八年前的移民,这些成长于兴乾年间的年青人,大都在社学中学习过武艺、射击,所以,更容易编成民兵,防备土人的袭击。
而李德坤,就是绥靖团的队长。平时会在船舱中教他们如何使用武器——为六响转轮枪装填弹药,火帽,诸如此类的训练,都是船员先培训队长,再由队长培训移民。
“离开珠江口的时候,天空有雨,是细绵绵的雨。大海灰蒙蒙的,天色如同傍晚一样昏暗,也许是母邦的天地也不舍得我们离开吧……”
李德坤看着大海用感伤的语气说道。他的目光中也带着思念,但最后却又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不过,即便是再不舍得,我们总是要出去的,我们要去新大陆为华夏开枝散叶,只有如此,才不负母邦……”
接着,他又凝视着远处说道。
“现在最艰难旅程已经结束了,等到了纳塔尔,再往北过了加勒比海,很快,我们就能到达纽约!”
由于航程远,航行时间长,中途难免需在上岸休息,从广州到纽约的航路,划分为 3 段航程:第一段为广州至南天门,对移民而言,主要是熟悉船上的设施,适应海上生活,克服晕船及别离的悲伤。第二段为南天门至好望角,虽有酷暑与疾病的威胁,但逐渐适应了航海生活的移民们这时已经开始享受旅行的快乐,开展各种丰富多彩的活动,展示自己的才艺,并在旅程中结下深厚的友谊。第三段为好望角至贝伦或其他南美的港口,最后抵达纽约,而这是唯一一次驶入异国的港口,按照规定,需要在港中休息两天再启程,之所以会这么安排,是充分考虑到移民们的身体情况,让他们有更多的上岸时间休息。
“嗯、嗯,是的,等过了纳塔尔我们就到家了……”
在船员们的提醒下,在距离纳塔尔还有一天的行程时,移民们为在纳塔尔下船做准备,船上弥漫着紧张不安的气氛。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踏上异国的土地,而之前,他们都是在大明的殖民地上休息。
“大家似乎都有些紧张。”
感受到移民们的心情有些紧张,船长便对赵明辉说道。
“谁让我们在南美没殖民地呢?”
赵明辉无奈的叹道。
“毕竟是外人的地方,他们难免会有些担心。”
由移民船从好望出港后,又航行了17天,“纽约号”便抵达拉美的第一个停靠港口———纳塔尔。这是座位于巴西东北部海港城市,1599年12月25日由葡萄牙人始建,取名纳塔尔,意为圣诞节。1611年设镇,是一个盛产甘蔗、棉花、海盐的贸易中心。
数年前开始,这座只有一千多人的城市,每隔几个月,都会迎来从来途经这里的移民船,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