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骑士在河西那个穷乡僻壤,花300缗也许能招来。可有丰富战场经验的高级骑士,这个数可募不到。
所以苏之涣和凤鸣山还垫了不少本钱!这可是一笔高风险、高收益的买卖。苏之涣和凤鸣山赌上的不仅有自己的性命,还有一大笔本钱。如果一切顺利,自然可以通过瓜分战利品和赏金收获厚利,说不定还能谋到大宋朝廷的高官,这可就发达了。
可他们两个自己又没多少钱,所以就向凉州少林寺质库借了高利贷,还把自家庄园的收入都抵押出去了。要是还不上账,可就要破产了!
被逼无奈之下,两个佣兵头子也不讲道理了,让人绑架了晋州几个最大的士绅家族的家长,强行借走了一万石粮食和大量的草料,还进一步要求各家提供民伕。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此时在郑居中的公厅之中,几个晋州大族的长辈,在向郑居中告状。而郑居中看起来也消瘦了一点,目光中都是无奈和迷茫。他也不坐,只是在公厅中踱着步子。从西军调来的大将刘延庆则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只是听着一帮老书生的埋怨。
“枢相,咱们大宋什么时候有恁般跋扈的武夫?要是绑几个土财主,勒索点钱财供应,咱们也不来说话了。可是孙家、刘家、李家的那几位都是致仕的文官啊!其中还有霍山先生,霍山先生可是咱们晋州的大儒啊……”
“枢相,最可恨的还不是绑人讹诈钱粮,而是那伙大字不识得一箩筐的粗鄙武夫还自称劳什子天理儒生,每天早晚都会聚集一处,念什么《天理新说》,还硬说是儒家最高经典,实在是有辱圣学啊!”
“枢相,这伙跋扈武夫根本就是目无王法,目无朝廷的奸邪之徒,实在可恨之极,如果放任他们胡作非为,只怕为祸之烈,更胜契丹啊!”
本来郑居中只是不动声色的听着这些晋州的士大夫抱怨。现在他的军队缺粮乏饷,自然难以约束,勒索点民间财物,只要不过分,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哪怕有点跋扈,现在也不是算账的时候。毕竟他这个总领几路军务的枢相根本是个空架子,手头就这么点能战斗的部队,要都整散了架,耶律延禧打来了可怎么办?
这帮晋州士绅的抱怨,他也就是听着。只要能把耶律延禧挡住,这些都不是问题。大宋朝廷还是有钱的,只是暂时来不及送过来。他已经上奏请粮请饷了,过上些时日就都有了。如果苏之涣和凤鸣山的骑兵真得能打,哪怕能打一场小胜,砍下几百个契丹甲首。几十万缗钱还不是小事一桩?
但是当有人提及《天理新说》,却让他的面颊猛的一下抽搐。《天理新说》和《天理说》乍一看好像差不多。但实际上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后者强调天理假说,突出儒家传统的天人合德,天人相应,将儒家的伦理道德化为天理的一部分。虽然在正统的儒生看来,这套理论已经有点离经叛道,但总归还能接受。而《天理新说》则在《天理说》的基础上更进了一大步,也不提什么假说真说,直接就把“天理”称为宇宙万物之本源,还将周公、老子、孟子、庄子等并列为天理先圣,宣称什么“存理灭魔”就能“成仁成圣”。简直就是披着儒学外衣的宗教,而且还是有点邪的那一种!
而更让郑居中警惕的是,《天理说》和《天理新说》都是武好古控制的所谓博士团的经典!
武好古已经是乱臣贼子了,他的博士团也早就为儒家正统所唾弃,已经有不少有识之士上疏呼吁将《天理新说》、《天理说》、《实证论》、《理性论》、《解析论》(《逻辑论》的译本)、《形学新说》(《几何原本》的译本)、《玄学新说》(《物理学之后诸卷》的译本)等等和武好古有关的学术著作统统毁禁了。
没想到童贯雇佣来的这群河西效用士居然也是《天理新说》的信徒,看来不得不用雷霆手段对他们进行整顿了!
如果能把这群骄兵悍将整得服帖了,解围太原也就容易多了。
朝廷现在可是催得紧急,恨不得马上解了太原之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