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川战场,就是一片一马平川的开阔之地。宋军的大队,源源不断从大营中开出来,在西夏大军对面展开。整个布阵的过程进行的非常迅速,而且极有章法。宋军以部为单位展开,各部都是一阵,相互掩护,交替前行。背后又有持着神臂弓的战术依托营寨掩护。
所谓的神臂弓其实就是一种重型踏张弩,最大射程可以达到惊人的3步!而且能洞穿扎甲——穿扎甲的距离当然没有3步那么远了,视扎甲的质量不同,大约就是几十步内有杀伤力。
而在各部抵达阵位之后,又以营为单位排列出一个个数百人的方阵迎敌。和后世人们想象的不同,宋军摆好方阵后并不是站着迎敌。而是以跪坐之姿迎敌的!
也就是“以长枪居前,坐不得起;次最强弓,次强弓,次神臂弓,跪膝以俟。约敌相搏至百五十步或百步内,则神臂先发,敌至七十步,强弓并发……”
也就是说,正宗的宋军战术和三直禁军还有新府兵是完全不同的。三直军的猛士完全是唐朝和五代精锐步兵的标准。慕容忘忧和赵钟哥都是辽国汉人贵族,传承的本来就是唐朝和五代的战术,所以猛士步兵要求“身备三仗”,同时可承担刀盾、弓箭和长枪兵的任务。
而新府兵则是在猛士的基础上进行了“简化”,实际上也是唐朝和五代的路线,比较注重进攻和肉搏,大约就是唐朝、五代的次等精兵或炮灰兵的水平——具体要看新府兵的训练和装备而定。
至于北宋末年的宋军步兵,则是过分注重弓弩而忽视了肉搏,因此进攻的能力是非常薄弱。
一个都或是队,在没有空额的情况下,也就是十几二十个长枪兵或刀盾手,撑死不会超过三十个能打肉搏的。余下全都是弓手和弩手,通常使用神臂弓的弩手占弓弩手的三分之一,其余则是强弓和次强弓——也就是较硬或较软的弓。前者可以破甲,后者则可以提供较为密集的火力。
在如何运用弓弩的问题上,宋军真的是动足了脑筋!
所以在北宋军队和敌人进行的战斗中,那种仍然热血沸腾的男子汉肉搏厮杀的场面,是很少能看到的。宋军喜欢射箭,而他们的敌人,则通常害怕宋军的弓弩,面对“箭阵”并不敢于发起正面冲击。契丹人看到宋军的箭阵就绕着走,而党项人最厉害的铁鹞子也往往冲不破只有少数长枪作为支撑的宋军箭阵……
在今日的秦王川之战中,情况也差不多。宋军以箭阵对敌,而西贼则以旁牌和弓手应对。
两边好像都打定主意要用弓箭决胜负了。
双方摆好阵形后,呃,先是对峙。
大眼等着小眼,都等着对方先进攻!
等啊等的,在太阳底下等了好长一会儿,高永年终于先沉不住气了。
“擂鼓!全队压上,抵近西贼百五十步!”
“喏!”
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跪着和坐着的宋军兵士,全都在队正和拥队的催促声中起立。然后开始缓缓前进,走上几步就要停一下。这是为了保持队形的严整——像新府兵或是御马直骑兵那样,在不断的前进中还能保持阵形的本事,传统的宋军是没有的。
因为他们不是整天凑一块儿同吃同住同训练的士兵,而是半农半兵的缘边弓箭手或居家过日子的职业兵。集中操练的时间其实是很有限的,所以大部分的训练都和武艺有关,是要他们自觉自愿去完成,而且也没有足够优秀的基层军官和士官去操练队形和战术。
由于不能保持队形,而且肉搏兵太少,所以宋军的“箭阵”是不大能冲锋的,只能以缓慢的速度迫近对手。
当然了,宋军也不是完全没有冲锋陷阵的能力。只是寻常的步兵不大能陷阵,而是要依靠精选出来的选锋进行冲击。
高俅从河东军中选出的5黑甲选锋骑就是这样的精锐。
而在秦王川军前,高永年和种师极并没有成建制的“选锋”部队——这样的“选锋”部队看着有点像五代唐季的牙兵!还是有点犯忌的。所以西军各家将门虽然都养了冲锋陷阵的效用士,但是各家的效用都不多,而且平时也不会组成行伍进行训练。只有在战时,才会根据需要集中起来运用。
因此这些效用的个人能力虽然突出,但是团队作战的能力并不强,要不然历史上的西军也不会被穷途末路的辽兵给一顿好打了。
而在今天的战场上,高永年和种师极则从军中选出了1名效用士充选锋,由种师极的弟弟种师中亲率。他们并不是甲骑,而是重步兵,个个都配备了重甲,使用长枪或刀盾杀敌。
现在这千名效用还在高永年和种师极的中军附近待命,为了节省体力,也没有披坚执锐。
他们得等到“箭阵”将敌人的士气消耗的差不多了,才会发起突击。
……
由如雷霆一样的战鼓声,突然从秦王川的上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声声清脆无比的梆子声。
梆子声响过之后,就是连成一片的“嘣嘣嘣嘣”的弩弦响动!无数只神臂弓射出了箭镞,从西夏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