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轻轻摇头,他已经是隐退之人,只想安度晚年,并不想再介入纷争了。说武好古会成为众矢之的,也不过是一个客观的预测,也带有一点主观的看笑话的心理。但是他绝对不会自己下场去和武好古或者叫儒家实证派斗争的……
他知道自己的时代过去了,既然过去了,就应该老老实实的隐居,看看别人的笑话,过过自己的小日子。
“望之,”章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发问,“你想怎么做?现在武好古君恩正隆,你可别冒进啊!”
吕嘉问咬咬牙:“子厚,你以为我没脑子吗?同样的亏,我可不会吃第二遍。”
他顿了顿,扭头看着自己的女婿,“授之,老夫想在海州做点生意,你能给老夫行点方便吗?”
“做生意?”蹇序辰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老丈人居然会想要做生意,难道是因为官场蹉跎,以至于自甘堕落去当商人了?
“岳丈想做何买卖?”蹇序辰当然不敢拒绝了,要不然他家的吕娘子可就该河东狮吼了……
“太难的生意老夫现在也做不了,”吕嘉问笑着,“现在海州这边建个码头,造个石炭场,然后捣腾点石炭吧。
如今海州这里真是越来越兴旺了,逐渐要变成海上转运之中心。将来一定会聚集大量的人口,石炭可不愁卖不出去。况且,徐州的石炭还可以通过海州港口外运……石炭是可以做压舱之物的,对吧?
另外海州这边还有不少盐商,徐州的铁锅、石炭加上海州的海水,煮出来的可都是钱啊!
这石炭生意,只要有六路发运使的帮衬,是一定会财源广进的!子厚,要不你也投点钱,我们一起做怎么样?”
“那,那老夫就投个几万缗吧。”章惇被吕嘉问这么一说,居然也心动了。
他当然是有钱的,在台上那么多年,总归捞了不少。但是他挥霍起来也厉害,如果坐吃山空的话,也不大够用。
而吕嘉问的石炭生意,肯定是可以赚到大钱的。
因为吕嘉问是很会做生意的,他当年可是给王安石打理北宋国企的。虽然被人骂了个臭头,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管理下的北宋国企还是赚到很多钱的……反正除了管理界河市舶司的武好古,别的北宋国企经营者都远远比不过他。
而他选择的切入点,的确也是非常高明的。现在海州的石炭需求的确越来越大,而且未来只会增加,不会减少。而石炭生意的关键,则是能够疏通漕臣。
要不然,从徐州到海州的水运路线上的税卡,就能吃掉绝大部分的毛利了。
而吕嘉问的女婿现在就是六路发运使,也是最大的漕臣,相当于后世清朝的漕运总督。
有他帮忙,吕嘉问的石炭生意肯定是稳赚不赔的。他还计划着,等将来赚了钱,就投资“钱业”,怎么都不能让武好古一个人把“绢本位”的油水都吃了。
至于武好古在学问上作死的事儿,吕嘉问现在不急着出手。甚至不需要去反对……让他蹦跶吧,蹦得越高,将来就摔得越重!
吕嘉问已经盘算好了,找人把《实践证道试论》刻印出来到处散发,再办一份报纸替姓武的鼓吹……这套理论流传得越广,武好古的敌人就会越多。
到时候不用自己出头,就有的是人把武好古往死里整了!
这可是教派之争啊!
……
武好古当然知道自己和吕好问、苏迨和苏过合编的《实践证道试论》一书是个祸害了这可是一株能把自己送上火刑柱的大毒草啊!
而想要不上火刑柱,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向孔子学习,去收一堆子路这样以德服人的儒。这样才能让那些恨不得把自己活活烧死的对头,心平气和地听自己讲道理。
所以在完成了《实践证道试论》一书的通论(其实整部书还没有完成,现在只写完了通论,而且还是初稿)之后,武好古就离开了海州,走陆路直奔界河商市而去了。
将近1000里的路程,武好古一行人花了不到七天就走完了。
就大宋建中靖国元年的十一月初五这天,迎着呼啸吹来的北风和稀稀落落飘下的雪花,打扮的就仿佛一个远行的武夫的武好古,终于策马行进在了界河商市之南的旷野上。
在武好古周围的旷野和他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了那么一些变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许多拥挤成群的红色宅院这些宅院都是占地十亩上下的大宅,由红色的高大砖墙包围着,十所这样的宅院又相依而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群落。群落周边,则是用木桩和绳索分割开来的大片田土。
“客省,那些都是御前骑士的庄子吗?”
和武好古走在一块儿的吴延宠已经猜到了这些庄子的用处他在海州的时候就听闻了大宋正在搞什么骑士。
“是啊,”缩着脖子骑在马背上的武好古点点头道,“这些就是分给骑士的,一家一院,还给地1500亩。应该是足够维持一个骑士之家了,将来我国就不会太缺乏骑兵了。”
骑士土地的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