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开封府外,野花绚烂。
连续多日的阴雨天气已经过去,夏日的阳光洒遍了开封府界,官道两边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都在怒放,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白天的气温有些炎热,不过比起后世的酷热还算是比较凉爽的,并不影响赶路。
再往前,便可以看到开封府的城墙了。
年久失修,早就破烂不堪,不少地方都已经坍塌了的城墙,在阳光下透出一股子莫名的沧桑之感。和它守护的全天下最繁荣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官道上一如既往的热闹拥挤,往来车马,川流不息,营造出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武好古牵着马,和苏适一起缓步行走,显得非常的低调。这里可不是自家的界河商市,而是开封府!哪怕是宋徽宗的头号心腹,在这座城市中也不能忘了低调做人的道理——特别是之前州北大营的火灾,是绝没有那么容易了结的!
在管城县的馆驿中听说了州北军营大火的事情后,武好古一方面佩服高俅的好手段,一方面也知道这个篓子捅得不小!
当然了,他没有一点责怪高俅的意思。自家既然是幸近小人,那就得有小人的手段。该要陷害奸臣的时候,那是绝对不能手软的。要不然小人还不得给奸臣活吃了?
不过陷害归陷害,低调还是必须的——本小人是人畜无害的善良小人,是无辜的……
“大郎此次回来,可安排了亲友迎接?”
苏适现在已经管武好古叫“大郎”了,双方的关系,至少表面上看是可以用亲密来形容了。
“没有安排,”武好古道,“迎来送往太费精力时间了,小弟在开封府可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苏适笑着,“哈哈,我也没叫人来迎接。”
他一个没有一点实权的太祝,自家老爹又正倒霉,谁会来开封府城外的接官亭接他?
武好古笑道:“原来二哥儿(苏适行二)也喜欢淡泊,小弟在开封府城西有个去处,在金明池附近。是个极为宁静雅致的院子,还种了各色花卉,现在该是怒放的时候。这样吧,不如等二哥儿安顿好了,便来小住,咱们正可以赏花小酌,也能称得上是一回雅事,你看如何?”
他说的这处宅子就在金明池附近,是潘巧莲根据武好古的关照,用内账房的钱购置下来的——武好古虽然不看好开封府城内的地产,但还是愿意在计划中的琼林宫城范围内购买一些土地房产。等将来琼林宫城建设起来,翻个几倍卖出去也是稳稳的。
另外,金明池和琼林宫附近的地产都是开封府城内豪门官僚的别墅,通常都很雅致,还可以提供给苏门师兄弟进京时居住。他邀请苏适前去“小住”,其实就是请他去那里长住的。
武好古热情邀请,刚刚到开封府做官的苏适也正愁没有合适的住处,所以就满口答应下来了。
两人约好了时间,正准备分别,却听见有人在大喊:“武大郎!”
武好古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穿着白色长衫,带着东坡巾,面孔上堆满了粉刺的少年正快步走来。待走的近了,武好古才认出,这人原是自己的一个堂弟,名叫武好德,是被河南府学推荐来开封府考太学的。在武好古几个月前离开开封府时才到,就住在开封府城内的武家大宅里面。
“你是三十郎?”武好古有些奇怪,“你怎地在这里?”
武好德早早来了开封府,自然是为了在教育水平更高的开封府城南书院“补课”,为年底的太学外舍入学考试做准备。
这会儿他应该在书院里面刻苦念书啊,怎么跑出来玩了?
“果然是大郎!”
武好德走上前,拱手唱了个肥喏道:“是二哥儿知道你今天要回城,叫我出城等候的,让你先别入城,去梨花别院等他。”
“二郎让我去梨花别院?”武好古闻言一愣,“怎么回事?”
武好古在开封府时本就长住在梨花别院的,不过他从外地回来,肯定得先去城内的武家大宅拜见老爹和小娘,第二天还得入宫面圣,所以肯定得入城居住。
“是吕本知死了!”
“吕本知死了?”一旁笑呵呵的苏适插了句嘴道,“不能吧?就是判了死罪也得减个一二等,最多发配沙门岛。”
“自杀的!”武好德说,“死前还刺血上书,表示一力承担,而且还喊冤叫屈,说是州北军营大火另有黑幕,请求彻查。”
“啊!?”苏适马上脸色大变,“好狠的手段啊!”
武好古扭头看着他,苏适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
武好古道:“前面不远的画仙观是我的地方,且去那边小坐。”
“好。”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画仙观,现在已经当了大道士的郭京今天也在画仙观,见武好古前来,马上就让小道士闭了道观,准备酒菜,又将武好古、苏适和武好德一并请入了道观的后堂。
茶水还没有奉上,郭京就急急地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