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陈骧凝望着吕璇,他的身形开始慢慢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我三十年来,何曾放得下你呢?我怎可能忍心你被害呢?”陈骧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摊开,那些命线慢慢地竟然在他的身上消失不见了。
陈骧缓步向前走去,渐渐走到了吕璇与李白衣的身前,缓缓说道:“山海城、法术,这些在你面前却都不值得一提,只要你能够接受我,我愿意将你身上的封咒去除,我也不再为什么游龙使卖命了,咱们一起隐居度过后半生,你看可好?”
“好。”
陈骧的表情突然痛苦的扭曲了一下,他感觉整个身子都掉进了冰窖一般,因为就在吕璇说完那个字之后,她突然拔出自己身上的短刃,刺入了陈翔的胸膛。
吕璇刺的如此之深,以至于只剩下刀柄露在了外面,她看着陈骧,她本以为她会惊讶,会愤怒,甚至是会不解,但是她却惊异的发现陈骧却仿佛很是满足的样子。
李白衣在身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也万万没有料到吕璇会突然袭击陈骧。
“怎么?你不意外?还是你早已经料到了?”吕璇问道。
“其实这又有何难呢?你心中所想都会表现在双眼之中,你那双眼睛是多么的美丽啊,可是我的确刚刚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杀气。我猜到你八成不是真心对我说刚才那些话的,你只不过是骗我。但是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愿意试一试,哪怕最终证明我是被骗了,我也不后悔。”陈骧苦笑着,疼痛让他的身体开始颤动起来,但是他依然强忍着疼痛说完了这些话。
“你竟然明明知道我会杀你,还敢如此靠近我。”吕璇看着陈骧,冷冷道。
“这又有何难,既然是宿命,逃避也是没有用的。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身后的那个李白衣不过是和你一起演了一出戏罢了,他不会真正的伤害于你,但是就像我刚才所说一样,即便有万一的可能,我也会义无反顾为你做些什么的。”陈骧断断续续说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年父亲与我们所作所为的确是有些过分的,其实我本来也是想跟你道歉的,但是当我找到你时,你已经死了,就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你既然有幸又活了过来,为何不能珍惜活着的时光,而是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复仇上,可是既然你满心都是仇恨,又哪有地方去搁置爱呢?”吕璇幽幽说道。
一旁的李白衣将一切都看得真切,他本来是想权且和吕璇配合演戏,好让陈骧乱了方寸,自己在与其大战一场,但此时发生的一切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即便是已经变为了妖魔,也无法经受得住如此中重创,陈骧终于支撑不住了,踉跄着向后退去,吕璇的手松开了,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刚才的自己还是如此坚决,刺中之后还是如此得意,但此刻她的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这三十年来的往事,全部涌上了心头。
在柏舟酒馆,她一直在等待一个可以托付心事,可以帮自己手刃杀父仇人的人出现,但没想到造化弄人,最后刺出这一刃的人,竟然还是她自己。
再看陈骧,单膝跪倒在地,手捂住心口,苦笑道:“我死了倒是没什么,只是还要连累了你。”
陈骧话音刚落,吕璇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起了变化,她自己无法看到自己,而她一旁的李白衣却是能够清晰看到一切的变化。
吕璇的脸上,慢慢地不再那样光滑如绸,皱眉开始慢慢堆垒在她的脸上;她的秀发也不再乌黑,而是青丝之中参杂了白发
“我我怎么了?”吕璇问身旁的李白衣。
“你变老了”李白衣不想隐瞒,于是直言不讳说道。
吕璇听后却仿佛一下子释然了,不由笑道:“不是变老了,这正是原本应该是的我呀。”
原来陈骧因为身受重伤,身上的法力已经开始消散了,而被他所控制的,吕璇身上的封咒,也开始慢慢消散,吕璇没有了这种封咒的制约,身体已经开始慢慢解脱出来,不必每天只被囚困在白粥冷暖之间,但于此同时,她那被法力所凝固的年龄也解除了封存,让她成为了一个真正五十多岁的女人。
没有什么比韶华老去更令女人痛心,但此时的吕璇却反而心中觉得十分高兴,因为她终于可以做回一个普通的正常人了,之前那不变的年华不过是她用自由换回来的代价罢了。
“陈骧,你说你喜欢我,那么我现在这幅模样,你是否还会喜欢我呢?”吕璇凄然一笑问道。
“当然。”陈骧不假思索回答道。
“不,你不会的,否则你也不会把我的年华停留在二十岁的样子,你喜欢的不过是我的外在皮囊而已。”吕璇笑着摇头道。
“是啊,是啊,我为何要封咒你的年龄呢?看来你说的是对的,我对你的爱并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样高贵。”陈骧似乎忽然醒悟了什么,不由大笑着自嘲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放声大笑,他身体震颤着,腰越来越弯了。
李白衣此时突然在一旁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