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衣心中千回百转,说不出的难受,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他恨的不是韩离那傲慢之极的态度,怒的也不是自己被韩离略施身手的羞辱,他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父亲,在一个算作同僚的人眼里,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这深深刺痛了李白衣的心。
自从父亲失踪之后,他就在内心不断告诉自己,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即便不是,他也一定有难言之隐,他必会有说不出的苦衷。他想找到父亲,当面听父亲说出那些原委。
他想证明自己没有判断错,他想证明自己的父亲依然是他心中那个父亲。
可是如今,他的父亲在哪呢?是不是早已化作尘埃,如果真是那样,他哪里再有机会亲耳听见父亲的诉说,又哪有机会来反驳韩离这样的人的蔑视和侮辱呢?
如果说此前他内心全部填满的是对父亲的同情和理解,那么此刻对父亲的愤恨之情竟然悄然而生。
这种微妙的感觉被李白衣所察觉,他突然间又感觉是如此的害怕。
“算了,不去想了。”李白衣暗暗告诫自己。
他知道刚才有些失态了,吓到了木雨婷,于是强忍着站起来笑道:“我没事,都过去了,只是不知道韩前辈他为何也会在这瓦市之中。”
木雨婷看见李白衣这种样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也只好随口说道:“是啊,可是谁又关心呢?这个人好似就从来不曾关心过任何人,我们又何必关心他呢?”
李白衣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木雨婷希望刚才那种气氛赶紧烟消云散,于是笑着走过去,拉住李白衣的手道:“咱们赶紧去瓦市看看吧,这次不跟你闹了,说正经的,我去淘淘宝物,顺便赚些银子,你也可以买些补药将伤势养好。不是说还要去寒冰城吗?受着内伤怎么能行呢?”
李白衣也是随之一笑,与木雨婷跟随者那些土地神而去。
沿着蜿蜒曲折的队伍,两人总算来到了传说中的瓦市。只见这里有一棵极粗无比的树干,这树干之大几乎可以与一座小山相比,但这树却又极矮,比例严重失调,让人十分容易联想到土地神那矮小粗壮的身材。
最为令人惊叹的是,这树并非正向生长,而是逆向生长,树干在上,树枝在下。那树枝竟然也不与地面相接,而是漂浮在空中,若有人仔细观瞧,还能发现那缓缓移动的样子。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树竟然倒着生长,还漂浮在空中,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李白衣惊叹地不住摇头。
木雨婷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到瓦市,但她却非要装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少见多怪了吧,瓦市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好惊讶的啊。”
“可是这里明明叫瓦市,为何却不见寸瓦,反而是一棵如此奇怪的树呢?”李白衣问道。
木雨婷纵然伶牙俐齿,但也难以一时编出一个理由来,所以说到:“你真是迂腐啊,并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叫李白衣,身上就穿着一件白衣的,也许人家就觉得这个名字朗朗上口呢?”
李白衣明明知道木雨婷是理屈词穷,但对于她说的这个理由,还真不好辩驳,只好报之一笑。
在这隋末的天下之中,人、仙、妖并行。仙人本不是天生就有,而是人中龙凤方可。若要修真成仙,必须摒弃三恶,即恶念,恶行与恶习。
但凡修行之中能摒弃三恶最多者,再辅之以机缘巧合,仙界引渡,方可升仙。三恶尽除者为上仙,除之不净者为下仙。
这土地神就是些虽然修行百年,但贪念与**未除之仙,所以只能位列下品,在这凡间大地之下往来生存。
正因为留下贪念,他们才会开了瓦市,为的就是聚敛钱财,好去人间寻欢作乐。
瓦市之中,三教九流可谓是鱼目混杂,不可尽述。其中不仅有各路土地神仙,还有游方术士、巫者、占卜道人等等,当然也不乏像韩离这样的拥有奇异能力之士。
瓦市就是一个名利场,更是一个培育、交换**与需求的温床。来到这里的人怀揣着各种想法,但目的都是想从中取利。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是如此境地之下,又有谁能够真正做到稳赚不赔呢?
李白衣从没有想象过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奇异之地,只觉得眼睛都不够使了,到处观瞧着。
木雨婷在旁笑道:“怎么样?我领你来的地方比捉妖有意思多了吧?”
李白衣笑道:“咱们别刚在这看人了,赶紧去看看他们都卖些什么宝贝吧?”
木雨婷拉住李白衣的衣襟,在其耳边说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不要自己乱说话,这些土地神一看就都是老江湖,不用一盏茶功夫就能看出你是个门外汉还是个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