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想清楚一些,心态放平和之后,从现实计,冯英归家之事就迫切了起来。
事实上,冯英不止一次想过,离家出走,但想想这个年代,不告而别实在惊世骇俗。自己已经失去了,何苦让别人糟心,何况这也是寄身之所,这个家应该有这个家的好吧。
只是时间比较紧急,最迟不能超过九月二十五就要启程。还有两天!主要是行程规划,从杭州到吴县,其实很容易,隋时兴建的京杭运河这时候河运兴盛,此段行程固然是逆水,但也就三五日的时间。冯英却另有打算——骑马走陆路回去。一来是占据此身对冯英父母依然愧疚,拖延些时日相见比较好;二是要加强自己对身体的了解和把握,在这个时代一定要学会骑马的,即使是江南。还有就是前世养成的小习惯、小气势要收敛一下;再则是,既然出来了,那么就多走走多看看,只有目见耳闻才能更清楚的体会这个时代。
只是此时天下并不太平,路上匪徒不少,需要雇一个镖师随身保护。冯英这时候很是珍惜这条小命。可对杭州不熟悉,要寻找可靠的人手并不容易,原打算临走前再拜访王晟,这就得提前登门了。
向王晟下了拜帖,约定好明日下午拜访。找人打听了一下王晟的事,才知道为这次应试,王晟居住在大瓦的一处家产宅子里,这时候闲住在这里,距着冯英的北瓦倒是不远,不用见他家诸多长辈了,可以轻松不少,当下冯英就去准备了一些礼仪,多是冯英此次从吴县带来的特产土仪。
远远望着王晟住处,高墙大院,形制可称府邸,不过门口没摆狮子,牌匾也低调,只书写王宅二字。通传过后,远远的就听到王晟的声音传过来:“冯兄弟,真是叫哥哥好等,这几日没找着你说话,可把我憋坏了。”
冯英赶紧上前见礼:“惭愧,是小弟的不是,前几日病愈后,精神不济,不敢相扰。借杭州山水养了精神后,才敢来见王兄,还请恕罪。”
王晟连说不敢,将冯英请进去,旁边人顺手接了礼去。不过王晟并不是将他带到正堂,而是带着冯英来到他的书房。
奉了茶汤,二人絮叨了一下,就开始谈天说地起来,先是谈了一些国事。王晟家有高官,父亲从商,各种消息皆有所知。冯英没有消息来源,并不知道如今朝局,一如此前多是倾听,但仗着有经验,时不时一针见血,让王晟惊奇不已。不过此时国事艰难,时局败坏,提及此处,二人唏嘘不已。
谈了一会儿,冯英说起归家的事情,王晟跟着出谋划策。不过提到找镖师、买土仪之事,王晟兴趣大起。先是不知道镖师为何物,倒是闹得冯英尴尬。待了解冯英要雇护卫护送回家之后,才说起:“镖局镖师,这个没听过,不过你要的倒是在打行里能找到,不过打行里的人行迹不清,不太可靠。”
这话一听,冯英就犹豫了。不过王晟继续道:“说来,家父行商,走过不少地方,家中倒是有不少护卫,忠诚可靠,倒是可以借予冯兄弟使唤。”
冯英听罢大喜,起身作揖感谢,只说借一人一马就行,王晟思量了一下说道:“难得你我为友,能尽绵薄之力也是欢喜。”
欠的人情越来越多,冯英倒是感觉债多不压身,以后有的是机会回报。
冯英再问起杭州此地特产,王晟更是滔滔不绝,说起杭州雅扇、鸡血石,织锦、杭绸等也兴奋起来。直说的口渴,端起茶碗,向冯英说道:“你也尝尝,这就是西湖茶,茶味确实不俗。”冯英端起看茶碗里羹一样的茶汤,勉强喝了一些,大感暴殄天物,真是太浪费了。想自己坐办公室,喝茶读书是标配,西湖龙井也喝过不少,说不得以后要将其复制出来。听了这些介绍,冯英也有了主意。
顺着问道王家生意来往,王晟来了兴趣,说道:“家里要养的人多,迫不得已要做些谋生,让冯兄弟见笑了。”不过语气里倒是不以为意,时人多以商贾为贱业,王晟从小耳濡目染,深知其中好处,自是对其他说法嗤之以鼻。不过这也影响到那些清流士子与王晟的交往。
说来,冯英与王晟交好,也与冯英对商贾之事的毫无顾忌相关。冯英说起商事,王晟有心展示,说道:“有人言王家家大业大,倒是过了,王家在粮食丝织上有些份子,也有几个药铺子,但其他行当并不参与,家业大的还是那些盐铁私卖的。”
冯英一听,就腹诽一番,道:“粮食布匹生意,此皆生民命脉,商贾之事,互通有无,是利民之举。”
王晟连连赞好。接着冯英又说:“小弟近日见过杭州繁华,对商贾之事颇有想法,日后小弟恐怕要烦劳王兄帮衬。”
王晟惊诧:“冯兄弟,有心商贾事?只是不知想要做什么营生?”
冯英道:“有些许想法,不过还需细细斟酌,往来贩售,耗费多而利益不足,小弟对此实在没有兴趣。”
王晟心里一盘算,这话大了些,果然是一心读圣贤书的,对经商之事不甚了了。按下心里鄙视问道:“经商是我家传,为兄对此道也有些了解,冯兄弟有什么头绪,可以说来我帮忙参详参详。”
冯英见王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