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弟向你认错来了!”话未说完,梁王已是泪如雨下。
刘启看着狼狈不堪的弟弟,亲情一时冲淡了不满,刘启此时释然了,他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虽然犯了错,可他是亲人,是自己的亲弟弟啊,一家人又何至于此。
他挽起刘启,拍了拍刘武身上的尘土,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去见母后吧,她老人家担心得就快肝肠寸断了。”
窦太后见到了泪流满面的小儿子,喜极而泣,母子俩抱头痛哭。这个场景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刘启也是无限感慨,心想,“无论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朕的亲弟弟,朕唯一的弟弟”。
梁王刘武的负荆请罪果然起了很好的作用,兄弟俩的关系恢复了从前的融洽。刘启对弟弟的过错既往不咎,并破天荒地允许梁王在长安多住段日子。在梁王最后呆在长安的日子里,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家庭是和睦融洽的,我们也有理由相信,家庭不分人群,不分种族,不分皇族,不分百姓,都只有一种氛围,那就是温馨。
在这个家庭里,母亲不再偏宠,弟弟不在争夺哥哥的继承权,哥哥也不必防范着弟弟。梁王也算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虽说他不再觊觎储君之位,不再找刘启的麻烦,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找其他人的麻烦。很快,他就盯上了一个老仇人,这个人正是我们的老朋友周亚夫。
梁王认为,算账的时候到了。周亚夫吸取了父亲周勃的教训,做人做事一直都较低调。可是,周亚夫还是把国舅爷王信给得罪了。王信要封侯,周亚夫不允许。自然而然,丞相周亚夫进入了这位新贵的黑名单。王信对周亚夫怀恨在心,却也无可奈何,凭实力他扳不倒周亚夫。
正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梁王刘武加盟了。王信曾在梁王宾客邹阳的游说下,向景帝说过不少梁王的好话,缓解了景帝对梁王的猜疑心理。梁王把王信当作恩人,一来二去,两人已是无话不谈。
在封侯遇阻时,王信唉声叹气地说要扳倒丞相周亚夫。王信一表态,梁王马上一拍桌子,大声表示要一起干。王信见梁王反应他还大,而且那架势就差直接拿刀去周府捅人了,一时怔住了。他马上想起来,周亚夫在七国之乱中曾经得罪过梁王。王信笑嘻嘻地附在梁王耳旁,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他,竟惹得梁王喜笑颜开。
王信和梁王一致认为,能扳倒周亚夫的人,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就是刘启。基于这个共同的认识,王信和梁王决定两条腿走路。一条是王皇后,另一条便是窦太后。在他们的谗言下,窦太后与王皇后都对周亚夫皱起了眉头。
之后,刘启生活中最重要的两位女人把这样一种坏印象传递给了刘启。久而久之,刘启同样皱起了眉头。刘启要废栗太子,周亚夫反对他;刘启在窦太后的提议下要封王信为侯,周亚夫又反对他。
周亚夫,你还忠于朕么?刘启的心中为此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一段时间之后,刘启打定主意要换掉这个丞相了,而且他也很快找到了换掉他的理由。
景帝中元三年(前147年),匈奴徐,卢部酋长六人来到长安,投降汉朝。刘启大喜,一直以来都挨匈奴的棒子,匈奴能有部族来降,也算给朝廷争了光,长了脸。
而且来降的六人中有一个人还是开国功臣卢绾的孙子,刘启大喜之下,下诏封六人为侯。刘启希望这个举动能吸引更多的匈奴人投靠过来,从而削弱匈奴的力量。
没想到,诏令还未颁发,周亚夫就听到消息,他匆匆地跑来找到刘启。周亚夫认为他们是背主求荣之人,不可以封侯。刘启没好气地扔出了一句冰冰冷的话,让周亚夫怔住了,有如一盆冷水从头淋到了脚。
他的话是这样说的,“丞相之议不可用!”周亚夫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在这个朝廷中有可能呆不下去了。他有点悲凉地离开了未央宫,在离开宫门的一刹那,他扭头回望了一眼,摇摇头叹息一声,孤零零地离开了。
几日过后,匈奴徐卢等六人被封为侯。与此同时,周亚夫上了道特殊的奏折辞职信。这份辞职信正中刘启的下怀,早就想让你走,结果你主动提出来了,那就不客气了。对于这位兢兢业业的丞相没有作出任何挽留的表示。
景帝中元三年(前147年)九月,周亚夫免职回家,御史大夫刘舍继任丞相。
周亚夫最终没有逃出他父亲的命运,无缘无故丢了丞相的帽子。
王信和梁王的阴谋最终得逞。总算报了一箭之仇,梁王很高兴,但他也没高兴得太久,因为他死了。刘启嫌梁王在长安呆久了,下令他离开长安回到梁国封地,回到封地后,梁王竟然一病不起,很快就死了。
他的死讯传到长安的时候,窦老太太几乎昏了过去。窦太后醒来之后,日夜啼哭,埋怨刘启逼死了兄弟。刘启没办法,只能将梁王的五个儿子悉数封侯,才让老太太平静下来。
梁王死了,刘启终于可以不为太子之位的稳固烦心了,老太太虽然难过,但在储君之位上已经没了人选,也无话可说了。刘启的后宫总算获得了真正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