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场巨大的风暴在关外迅速地酝酿之时,雷厉风行的晁错却仍然不顾一切地策划着这场史无前例的削藩大业。
未央宫后殿,灯火通明,自从削吴的诏书发出之后,年轻的刘启似乎有了不祥的预感,一时寝食难安。
向吴王下达的削藩书已经发出去了,到底会激出什么样的事端?吴王真的会反吗?果真反了,朕该如何应对?朕会败么?
刘启的问题,目前为止,也许,只有天知道!
在长安车水马龙的街市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格外引人注目,虽说老人身着粗布灰衣,却难掩其儒者风范。
只见他坐在马车上,时不时探出头去催问马夫,一双透露出智慧目光的双眼被紧张与急躁所掩盖。看得出来,老人定是遇到了紧急之事,才会如此焦急。
当马车最终停在威严肃穆的御史府时,老人便急急跳了下来。
他甚至不等通报便径直闯了进去,怪的是,守卫府门的甲士也不敢阻拦,而是恭敬地任由老人闯了进来。
老人进得御史府来,只见到处是吏员们来来回回忙碌着。老人驾轻就熟找到正房,入得门房,只见几位官员正低头聆听一位佩戴青色绶带的中年官员说着什么。老人干咳一声,中年官员一看,赶忙撇下其余人快步走到老人面前,躬身道:“父亲,您老怎么来了?”
其他人见是上司的父亲,也齐齐深深一躬,出得门去,并轻轻把门带上。
中年官员连忙扶住老人。老人未及坐下,便急忙说道:“错儿,皇上刚刚即位,你为政用事,侵削诸侯,疏离皇家亲人骨肉,乃至怨恨丛生,你这是为何呀?”
原来老人口中的错儿正是御史大夫晁错。
晁错答道:“父亲有所不知,倘不如此,天子地位不尊,社稷不安啊!”
“荒唐,你可知道,刘氏安了,我晁氏危矣!”老人急火攻心,连声咳嗽了几下。
晁错顿时慌张起来,高声唤来侍从,想把父亲送到府中去。老人看着晁错坚定的神情,心知儿子咬定青山不放松的脾性,也只能叹口气,摆摆手道:“我还是回颍川老家吧!”
晁错望着老父的背影愣了会,不免有些惆怅,但当他回过神来之时,又投入到千头万绪的公务当中去了。
忙于公务的晁错哪里能料到,这一别,竟会成为永别。
晁父一路颠簸回到颍川家中,预感家门将遭不幸,不忍看到未来的悲惨结局,选择了极端的方式,服毒自尽了。
十余天后,晁错还未来得及等来父亲的死讯,却先得知了一个举国震动的坏消息。
吴王联合六个诸侯国终于举兵造反了。
局面远远超出了刘启和晁错的预想,让晁错在刘启面前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削藩是晁错主导的,削藩的后果晁错也是当着刘启的面拍过胸脯的,可如今倒好,二十二个诸侯国反了七个,除了少数几个明确表示站在朝廷一边的,其余的要么正在观望,要么正在悄然准备。
刘启望着各郡飞来的急报,特别是梁王求援的奏疏,一时急得六神无主却又茫然无措,只能等待文武重臣前来朝议。
即便文武大臣并未集齐,他便急忙令侍御史宣布朝议开始。
“怎么办?”刘启茫然地向大臣们求助。
话音刚落,朝堂上便如炸开锅般,满是抱怨和叹息的小声议论。
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了正在凝神苦思的晁错,这个人才是事件的发起者和执行者,他都没发话,别人就没必要趟这趟浑水,非常时期,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引火烧身。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晁错敢于发动削藩,那么他必然想好了对策。
然而,大臣们似乎高估了晁错。
晁错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他自己错误估计了形势,如果处理不当,不但功业全无,而且还得背上千古骂名。
可是,如果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拿出个策略,那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搞不好惹恼了刘启,以后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事到如今,一向独断多谋的晁错却迟迟不发一言,因为晁错接到奏报的时间太短,而且形势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他还来不及拿出对策,另外,晁错也想能听听别人的意见,自己再做出决断,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刘启见晁错并不急于谏言,急得就差给晁大夫跪下来,他眼巴巴地望着凝神思索的老师,希望他能首开金口,把议政的气氛调动起来,哪怕就是说点废话,喊点口号也憋着强吧!
朝议氛围竟鬼使神差地变得尴尬起来了。
谁都憋着一肚子话要说,但谁都不好起这个头,毕竟主管大人都没开口,别人也不好插队。而且谁都知道晁大人性格刚直苛刻,要是跟他有所忤逆,指不定以后被打击报复。
在火烧眉毛的时候,刘启总算明白了一个问题。
他豁然发现三年多的时间,在他的纵容下,朝臣们养成了一个坏习惯。每次朝议,他们会把首次发言权让给晁错。
刘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