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刘襄乃悼惠齐王长子,自惠帝六年即齐王之位后,疆土常为吕氏所侵。吕太后元年,割齐之济南郡为吕王吕台之奉邑;后七年,又割琅邪与营陵侯刘泽王之,故对诸吕擅权用事早有不满。既闻刘章之计,亦有反心,乃与其舅父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商议计策。
魏勃道:“吕氏擅权,海内生怨,大王若能当先讨伐,诸侯必起兵呼应,师出有名,关中可破也。至时大王功劳盖世,又为高皇谪孙,必登帝位。”刘襄舅父驷钧,乃齐之大户,颇有势力。
闻魏勃之言,乃谓刘襄道:“且慢行之。今齐之兵权,皆在相国召平之手,诸吕尚未明反,我若起兵,乃谋反也。若召平不从,必发兵攻我,名正言顺,你我尽为其掳也。”刘襄道:“以公之义若何?”
驷钧道:“不如先削其兵权,再起兵乃可。”
魏勃道:“此计太缓,若为别人先举大事,皇帝之位必然旁落。大王可依朱虚侯之意,且言欲伐关中,先试召平动静如何。若召平不反,必引兵攻大王。臣以奇计,如此如此,可夺其兵,先除召平,后讨伐诸吕。”刘襄大喜,遂依其计。
次日,刘襄聚文武道:“昔时,秦皇暴乱天下,宇内生怨,吾祖父高皇斩蛇起义,亲身伐罪,而终有天下。今吕氏擅权关中,乱杀刘氏,尽王诸吕,已违高皇誓盟。然苍天有眼,已使太后死事。我欲起兵西征,尽诸吕氏,以还我汉室天下,众公以为如何?”
齐相召平出班大呼道:“不可!不可!当今皇帝乃惠帝嫡子,并无过失,不能轻讨。如朝中果有乱臣贼子,亦须得皇帝圣旨,方可出兵。若擅自举兵,乃谋反也。”
魏勃亦出班道:“相国之言甚是,当今国号大汉,皇帝姓刘,怎可发兵征讨。”
刘襄道:“汝二人乃齐国之臣,安能不听寡人之令?”
召平道:“臣虽属大王,然亦是朝庭命官,自然不许大王有谋反之举也。”
刘襄拨剑喝道:“汝敢不从,先杀汝,后诛诸吕!”召平不言,亦拨剑横于胸前,趋步退出大殿,上马而去,魏勃亦随之去了。不多时,宫外来报道:“相国出宫之后,已发兵围住王官,不能出也。”刘襄默然,自坐不语。
召平出宫,见魏勃相随,乃道:“齐王谋反,大逆不道,幸公助我。”魏勃道:“魏勃阻齐王举兵,非为私也,乃为汉之社稷,请相国起兵围住王宫,勿令吾王意气之举。”召平然之,即点兵来围王宫。
魏勃谓召平道:“吾王欲发兵,非有朝中虎符验证也。而相君围吾王,真乃大善之事。魏勃不才,请为君相之将,率兵护卫王宫。”召平信之,乃授其兵符将印,使引兵包围王宫。魏勃得军,即至王府,请齐王出宫训话。
刘襄闻报大喜,即亲自出宫,谓众军士道:“相国谋反,欲弑王自立,今当诛之,以安社稷。”众军士闻之,各自私语,主意不定。魏勃道:“今大王既已训话,又有将印在此,违令者斩。”
众军士道:“谨受王命。”于是魏勃率兵,竟来围攻相府。
召平正在府内等候消息,忽听外面扰乱,家吏来报道:“魏勃得相国之兵,反戈来击,今已四面围定,见人即杀也。”召平大惊,拍案大呼道:“我中魏勃之计矣!”言未毕,只听得杀声大作,兵勇已杀进大门。召平叹道:“嗟乎!道家之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乃是也。”遂拨剑自杀。
魏勃进入相府,取了召平首级,回报刘襄。刘襄见大事已济,于是以驷钧为相国,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悉发国中之兵,便欲往西进军。
驷钧道:“以一齐之兵,尚不足以伐关中。今琅邪王昔为汉将军,兵甚精锐,又近。不如使人诳其引兵来合,囚之以获其兵,遂可西伐也。”刘襄从之,乃使祝午出使琅邪。
琅邪王刘泽,高祖从祖昆弟也。高祖三年,刘泽为郎中。十一年,以将军击陈豨之将王黄得功,封为营陵侯。高祖崩后,吕太后用权,刘泽不为其用。时有齐人田生,名为子春,入关云游,无钱还乡,心生一计,便自称作寿,以骗刘泽之财。刘泽乃用金二百斤为田生祝寿。田生已得金,即归齐。第二年,刘泽自觉中计,乃使人谓田生道:“请勿与我相见。”后田生如长安,不见刘泽,而租大宅,令其子求事吕太后所幸大谒者张释。居数月,田生子请张释临所,亲备酒席侍之。张释往,见田生帷帐具置如列侯,于是大惊,遂改容相待。酒酣,田生乃屏人说张释道:“臣观诸侯邸第百余,皆高皇一切功臣。
今吕太后忠心耿耿,扶佐高皇成就天下,功劳至大,又有亲戚太后之重。然年事已高,诸吕势弱,太后欲立吕产为吕王,王之代地。太后所以未发之,恐大臣不听。今卿最得太后之幸,又为大臣所敬,何不劝大臣进言王诸吕以使太后闻之,太后必喜。诸吕以王,万户侯亦为卿之有。然今太后心虽欲之,而卿为内臣,不急发大臣请之,恐祸及身矣。”张释大然之,乃劝大臣请太后封诸吕为王。
大臣表奏,吕太后阅之,乃上朝,因问大臣。众臣请立吕产为吕王,吕太后遂封之。事后,赐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