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遂退,即急往太尉府中,谓周勃道:“公将及祸,可知否?”
周勃大惊道:“不知,请公明言。”
陈平道:“窃闻皇帝无子,今太后危其位,欲尽诛老臣,你我皆危矣!”
周勃道:“如之奈何?”
陈平道:“明日太后设朝,欲立诸吕为王,公须力言许可,方可脱难也。”
周勃道:“先帝曾言:有非刘氏为王者。天下共击之。今太后王吕氏,乃违先帝之誓也。”
陈平道:“事急矣,只能先求全身,方可徐徐图之。”
周勃道:“右丞相王陵少文任气,好进直言,必力阻之,奈何?”
陈平道:“若你我力荐,事必成也。”周勃自与陈平交好,甚信之,遂从其言,陈平乃去。
次日早朝,吕太后聚文武道:“昨日有朝中大臣上奏,说刘氏诸王大多年幼,不能独镇诸侯,欲以吕台、吕产为王,领军以安天下。众公以为如何?”
此言方毕,一人出班厉声道:“不可!”吕太公视之,乃安国侯、右丞相王陵也。
吕太后问道:“君有何言?”
王陵道:“昔日高皇帝刑白马而盟道:‘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今封王吕氏,非如约也。”吕太后不悦,乃问陈平道:“公以为如何?”
陈平目示周勃,二人出班齐奏道:“既高皇定天下,可王其诸子弟;而今太后称制,欲王昆弟诸吕,亦无所不可也。”众臣见左丞相、太尉皆允,都来随声附和。
吕太后大喜道:“众公之意,方如我心也!”
罢朝后,王陵下殿,责让陈平、周勃道:“当初与高皇帝歃血而盟之时,君等不在乎?今先皇崩,太后妇人主事,欲王吕氏,诸君纵欲,阿谀背约,何面目见高皇于地下乎!”
陈平道:“于面折廷争,我不如君;全汉社稷,定刘氏后,君亦不如我也。”
王陵无以应之,怒道:“竖子不可共事。”乃拂袖而去,自此不与陈、周相谋。
吕太后恨王陵不与其谋,过了数日,乃佯拜王陵为皇帝太傅,实夺其右丞相之权。以审食其代其位,却不使其治事,而使之监宫中,如郎中令一般。审食其得幸太后,常居中用事,公卿百官,无不畏之。
既绝忠臣,太后乃先追尊父吕公为吕宣王;追尊其兄吕泽为悼武王,以为吕氏封王之兆。王陵怒吕太后无义,遂告老而还,杜门竟不朝请,十年而薨。因王陵得罪吕氏,百官皆不亲附,唯北平侯张苍感王陵昔时救命之恩,父事王陵。及王陵死后,张苍为丞相,常先朝王陵夫人上食,然后敢归家。。
吕太后欲王诸吕,虽得朝中大臣之许,然心忌关外诸侯势力颇壮,亦不敢冒然行事。审食其进道:“中大夫张释,乃留侯族弟,擅于筹策,其智类于留侯,何不与其计议。”
吕太后然之,乃招张释至,以事相问。
张释道:“太后欲王吕氏,还需循序渐进。当年之势,诸侯之中,以齐最强,高皇在世之时,深知其理,故以长子王之齐地,多以曹参、傅宽等老臣辅佐。今太后若欲王诸吕,当大封齐国群臣,收齐人之心。再以心腹之臣以齐地郡县侯之,分散齐人之势。然后可行也。”
吕太后大喜道:“公乃社稷之臣也。”乃封张释为大谒者。
当下吕太后依张释之意,封齐悼王刘肥次子刘章为朱虚侯,以吕禄之女妻之,吕禄乃吕释之之子也;封齐丞相齐受为平定侯,齐受之前傅宽为相,惠帝五年薨,而齐受代其位;封齐少府阳城延为梧侯;齐前将军刘到为平都侯;其后大封高祖之时得功未侯,又亲附吕氏者:封郎中令冯无择为博城侯;朱通为中邑侯;王恬开为山都侯;张越醴陵侯;张买为南宫侯;徐厉为松兹侯。又以吕释之之子吕种为沛侯;太后姊吕长姁之子吕平为扶柳侯。
齐王刘襄年少,见到吕太后举动,知其用心,唯恐加害,心甚不宁。左右进道:“齐地七十余城,地肥人丰,故为太后所忌。古时诸候使太子入质王室,以示忠心。今大王年少,尚无太子,何不进王弟入关为质,使太后安心,齐国无忧矣。”刘襄从之,乃使其弟刘章、刘兴居入关卫宿长安。
吕太后果喜。吕产又谓吕太后道:“侄儿有一心腹之人,姓召名平,高密石泉人氏,在齐地甚有家业。可拜其为齐相国,掌管国中要务,如此,齐地方保无患。”吕太后从之,乃降诏拜召平为齐相国,使其赴任。齐王刘襄明知太后之意,亦只得纳从。
吕太后见齐患稍却,复行王诸吕之计。先取惠帝后宫之子刘强为淮阳王;刘不疑为常山王;刘山为襄城侯;刘朝为轵侯。又大取诸吕之女嫁刘氏诸侯王,一则窥探刘氏机谋,二则安众人之心。审食其谓吕太后道:“时已至也,可封王吕氏。”
吕太后乃于长乐宫设宴,会聚朝中文武,令侄吕产、吕禄引甲士千余人,布于四下。群臣皆至,酒至三巡,吕太后道:“今皇帝少弱,刘氏基业有危,我已与三公大臣商议,欲以我母家兄弟王之,以定高皇宗庙。今拟割济南郡为吕国,以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