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贯高、赵午告老闲居在家,闻事已泄漏,赵午等十余人不愿受辱,皆争而自刭。贯高不及阻拦,因而骂道:“匹夫无谋也!谁令公等刺杀汉帝,非吾王也。
今吾王实未谋之,而为汉军所捕。公等既死,谁可申诉吾王不反者!”遂不自杀。待汉兵至,绑来见高祖。高祖令投入槛车,与张敖一并押入长安,高祖亲审。张敖实不知情,只呼无罪。
高祖道:“此事乃贯高家臣所告,问了贯高,不容你不认。”遂令推入问之,贯高道:“此事独吾辈所为,吾王实不知也。”高祖大怒,令人百般拷打,狱吏榜笞数千,烧械刺之,身无完肤,终不肯归罪于赵王。
高祖回宫,怒意未平。吕后闻女婿为捕,急来告之道:“张敖已纳鲁元公主,必不肯谋害妇翁,此当贯高所为,非张敖之罪也。”
高祖怒道:“使张敖据有天下,岂少汝一女乎?”
吕后道:“妾闻廷尉所说:贯高虽经数审,并未一言及于张敖,陛下不可不见。”
高祖道:“此不过壮士不肯背主也。”
吕后道:“事关重大,宜深查之。”
高祖亦然,次日招众臣道:“赵王密谋行刺于朕,事虽毕现,然贯高独身揽罪,不肯相招。朕思此壮士也,宁死不屈,唯知之者,以私言问之,方知真情。众公谁愿一试?”
中大夫泄公道:“臣与贯高同乡,素知其人,乃赵之义士也,生不背诺。臣愿往问之。”高祖令其即往。泄公入狱至贯高竹床之前,见贯高仰卧床中,遍体鳞伤,已是奄奄一息。泄公轻唤其名,贯高张目视之,认得是泄公,欲起身见礼,只是身子不能动弹。
泄公使其仍卧,与诉家常,欢若平生,相语甚蜜,遂问道:“公为张王代罪,受苦如此,果如今古忠臣之风。”
贯高道:“公言谬矣!柏人之事皆我与赵午所谋,张王实不知情也。非是如此,前时吾言皇帝不礼张王,劝之反汉时。张王即啮指流血,誓不相背,实乃长者也!”
泄公尚疑,复问道:“张王果有谋乎?”
贯高叹道:“人情岂有不各爱父母、妻子者?今吾三族皆以此论死,岂以存吾王而舍吾亲哉!实是吾王不反,吾辈背而行之,反牵带张王受罪也。”乃具言当初柏人密谋之事。
泄公闻之道:“非以公言,皇上必错罪张王也。”遂辞贯高,具以其闻报予高祖,高祖方信,令赦张敖之罪。
泄公复谏道:“贯高能自立然诺,乃忠直之臣,望陛下亦赦免其罪。”
高祖道:“朕已知原委,请公入狱赦之。”
泄公复入狱告贯高道:“张王已出,足下亦赦也。”
贯高喜道:“吾王果出乎?”
泄公道:“然也。皇上重足下之忠,故赦足下。”
贯高道:“吾体无完肤,所以不死,为说张王不反也。今张王已出,吾责已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篡杀之名,有何面目复事皇上!纵皇上不杀我,我何以无愧于心乎!”言毕,以头斛墙而死。泄公泣之,回报高祖。高祖感其忠,遂令厚葬。
高祖前时征东恒过赵,张敖曾献赵姬侍之。高祖行过渔水之欢,自顾去了,不料赵姬自而有孕。
张敖不敢使居内宫,乃别筑宫室以为居。及贯高等事发,赵王母子兄弟,并宫中美人皆为连坐,尽以械系之,囚于河内。
赵姬亦在其中,乃告狱官道:“吾曾为皇上幸宠,已怀龙子,望赦之。”狱官正直,闻之不敢怠慢,遂入告高祖。
高祖尚在怒中,骂道:“贱妇欲以此攀贵也!”不予理睬,反责了狱官一通。
及狱官返时,赵姬已生子。狱官以高祖之言相告,赵姬不肯死心,自思辟阳候审食其深得皇后之宠,若通关告之,高祖必信。
乃尽散家财,托其弟赵兼备厚礼,求审食其相告吕后。审食其得赂,因见吕后言之。吕后闻此事,甚为嫉妒,不肯上告高祖,审食其亦未强争,反使赵姬人财两空。
赵姬悲奋,遂自杀。狱官泣之,遂奉其子面君陈之。时赵王已赦,高祖甚悔,怜之,令吕后为其母养之。
吕后独妒美人,不妒其子,遂欣然受之,取名刘长。后来此子长成,为淮南王,竟锥杀审食其,报了当日不谏之仇。
高祖既赦张敖,复招入道:“汝虽有忠心,然不能约束属下行止,不可谓无过也。且除王号,徙为宣平候,以为责罚。”张敖拜谢,高祖仍以鲁元公主事其如故。
张敖感其恩,遂荐田叔、孟舒等十人相汉,高祖试其才,汉廷臣无可出其右者。高祖大喜,尽拜为郡守、诸候相。
郦商谏道:“张敖为宣平候,赵地不可一日无主,请陛下择贤者而立之。”高祖乃徙代王刘如意为赵王,郦商为赵相国共往任之。
时刘如意正在关中,遂与郦商一同赴国。不一月,郦商上书道:“赵王年幼,臣不习赵地风俗,恐独力不能佐。愿择一人助之,共扶幼主。”
高祖然之,问群臣谁可挡之,有人道:“阳夏候陈豨为代相,久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