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王此时已得淮北、梁地之报,知战局不利,正在烦闷之间,闻汉王遣使至,甚恶之,本欲不见。
恒楚出班谏道:“楚军势方不利,且看来使如何说道。”项王举棋不定,只得宣汉使来见。
陆贾入营,以王礼参拜。项王问道:“汝来此何事?”
陆贾道:“楚、汉相持未决,丁壮苦于军旅,老弱疲于转饷,汉王厌之,故使臣来约,请各自罢兵,中分天下,楚还太公、吕夫人,汉回关中,重修于好,以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也。”
项王怒道:“刘季起身亭长,身份裨微,赖我武信君不弃,录为楚臣,几番不利,无不得我项氏之助。既亡秦得王关中,当怀我项族之德,永不言背。却不该引关内之士,劫诸候之兵,袭我都城,掠我封国,其心不可测如此也。今既百战百北,遁于山中,惶惶不可终日,焉敢与我中分天下?汝早回山中,要刘季缴械来降,若不然,待寡人攻破汉营之时,玉石俱焚也!”
陆贾欲再言,项王已拂袖退入内室。陆贾未得尽言,心甚怏怏,只得辞归,返回汉营。
汉王见约不成,又唤张良议计。张良笑道:“此乃项王欲作困兽之争也。大王勿忧,今韩信、彭越俱已成势,臣所言可助大王之三人,唯英布尚不可当一面。今项王苦于分兵,其力不能与大王决战,广武山忧患大减。刘贾、卢绾居梁已久,其势渐壮,今梁地已定,楚食已绝,大王何不发一帛之诏,令二将渡淮相助英布,可定淮南也。淮南一定,项羽四面临敌,败势已定,何愁不得太公与吕夫人?”
汉王道:“先生所言极是。”乃提笔作书,令人往东送往刘贾之处。
刘贾得汉王之令,遂与卢绾来辞彭越,彭越便于睢阳县署设酒宴,自引与近臣随十人陪同,以视相送之意。
酒过数巡,扈辄乘着酒兴,过来把盏,问刘贾道:“将军既得汉王诏令,往伐淮南,打算如何进取?”
刘贾道:“吾意将兵至城父,助英王攻城。”
扈辄笑道:“如此恐不能速下,仆有一计,若可为听,可使将军不出十日,尽得淮南之地。”
刘贾起身谢道:“愿闻其详。”
扈辄道:“寿春渔米之乡,钱粮足备,为淮南重镇。项王之所以遣周殷守于九江,无非是想取寿春之粮以济荥阳。今周殷忧英布之患,重兵守于城父,寿春空虚,极易得也。将军若径往据之,周殷失却根本,军心必乱。仆久闻周殷刚直,素不为项王所重,将军取下寿春,使人诱之,可望使其举城来降。如此兵不血刃,可定淮南千里之地。”
刘贾大喜,再三道谢。遂别彭越,兵发寿春。此乃汉王四年七月之事。
寿春由周殷部将张平坚守,仅有军士千余人,闻刘贾兵到,据城为守,不敢交战。刘贾复使人入城相劝,张平听之,乃开城受降。刘贾引军入城,遣别将分定六城、九江。不三日,皆报捷而归,刘贾大喜,遂引军向北,来合英布。
英布与周殷对恃于城父,闻刘贾、卢绾已定九江,大喜,遂令起兵,直往城父城下挑战。周殷知广武山战局不利,便令人马守住城池,并不出战。
英布挑战不成,出阵来看,望见周殷青袍竹冠,立于敌楼之上,乃大声唤道:“项羽暴虐天下,已失人心,今为天下义士共讨,败势已定,汝何苦替他支撑残局,难得善终,不如早早献城降之,量必不失公候之位也。”
周殷道:“你我昔日同殿为臣,共事项王。项王素来待你不薄,为何背主投敌,反击故主?”
英布道:“公言谬矣,你我确是共事楚王,但此楚王并非项族,乃是熊氏楚怀王也。昔者,武信君若非籍楚裔之名号令天下,焉得海内英雄豪杰,舍身从命,共破暴秦乎?然至项羽当权,愚弄天下,以公济私,势无所忌:迁涉故王,追弑义帝,行尽伤天害理之事。吾为兴楚旧臣,自当会合天下义士,共逐****,方显我忠义之心。公为西楚大司马,四载以来,言不为听,计不为从,项王视公辈,如眼中钉、肉中刺,每欲借机除之,怎堪扶佐?今天下尽背项氏,独公力助,此为不识实务也。愿公听吾一言,献城降汉,共除逆贼,方不失为天下俊杰也。”
周殷闻之,触动心事,沉吟不语。英布见如此,乃收兵回来,正逢刘贾兵到,遂共议取城之事。
英布道:“方才周殷在城上,被我言语打动,意甚踌躇。若得随何在此,遣往城中,凭三寸不烂之舌,必说得周殷来降。”
卢绾闻之,笑道:“这有何难,吾愿一试。”
英布道:“公为汉王股肱之臣,如何能行此险计。”卢绾道:“吾昔日在楚怀王殿下,与周殷有过一面之交,知其素为忠直之士也。况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此去料也无妨。”英布大喜,即时请行。
卢绾一人一骑,行至城前,望城上喊道:“吾乃汉使,有事面见周司马,望乞一报。”周殷方才听了英布之言,为之所动,正在进退两难之际,闻汉使到,料必为此事,急令招之。卢绾入城,来见周殷。
周殷见是卢绾,惊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