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婴闻此讯,乃与周勃道:“汉王处事不公,吾等将士皆有怨言。”
周勃笑道:“将军可是言陈平乎?”
灌婴道:“你我出生入死,东征西杀,冲锋于敌阵之中,不避刀斧箭矢,羸得无数战功,反不如楚营一裸降之卒,实是不公!”
周勃亦怨道:“吾有此心久矣!量一亡命之徒,身无缚鸡之力,裸身来降,仅作凭口舌之辩,竟为大王所重,官居你我之上,怎服众人。我早闻其多有不义,不如一同面见大王,共禀此事。”于是二人齐至汉王帐中来谏。
汉王闻周、灌求见,乃招入问之。灌婴道:“陈平虽美如冠玉,其中未必有实学。望大王切勿为其美言所惑,重于身旁,恐生不测!”
汉王笑道:“寡人闻此类闲语多矣,不如二公所言若何?”
周勃道:“臣闻陈平居家时,私通其嫂,声名狼籍。及事魏,为魏之不容,逃而归楚,无立锥之地,方弃而投汉。今为大王重用,授之高官,使之护军,如同儿戏一般。臣又闻陈平私收诸将金银,予多者善处之,予少者恶处之,如此假公济私,怎堪为用。今我二将冒死来谏,如此反复小人,乱国之臣,望大王远之。”
汉王闻之甚疑,要二人先退,招魏无知问道:“寡人闻陈平事魏、楚无为而投汉,又盗嫂、受金,可有此事。
”魏无知道:“此事亦非捕风捉影子也。”
汉王大怒道:“既如此,公何以贤士荐于寡人?”
魏无知道:“臣举陈平,但中其才。大王有所问,其必有所答,如此足矣。大王责其行谊,实非大王之所欲求者。昔者尾生与女期于桥下,女子不来,抱桥而死,可谓信极矣;又有孝已,不避高宗祸于后妻,放逐而亡,可谓孝极矣。若似二人之行,纵有极信极孝之名,而无益于胜败之数,大王何暇能用乎?今日楚汉争锋,臣进奇谋之士,料其策足以利国家耳。盗嫂、受金又安以足疑乎。古人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王用而疑之,乃取祸之为也。”
汉王闻之,心存犹豫。魏无知方去,人报陈平已回,汉王遂招陈平责道:“寡人闻先生事魏不中。遂事楚而去,今又从吾帐下。军中知先生故事者,言先生盗嫂、受金之事,多有怨隙。”
陈平坦然道:“大王不问,臣亦要与大王言之,况大王已有所问。且容臣详禀。”
汉王道:“但言无碍。”
陈平道:“臣自幼读书,寓居家兄之舍,未曾务农,常为家嫂所怨,多有欺毁之语,为家兄逐出家门,故家嫂多诬言于臣,是有此传。及臣事魏王,魏王只重周市,不用臣计,故去事项王。项王不信人言,其所任爱者,非项氏则是妻之昆弟,虽有奇士,却不能用。非臣如此,便是亚父、周殷、钟离昧等忠义之人,亦不为其所至信。臣闻大王之能用人,故归大王。臣去楚之时,却印封金,裸身来投,不受诸将之金,何以为资?”
汉王闻之,默然无语。
陈平道:“今臣已归汉,若臣计画有可采者,愿大王用之;若无可用者,大王所赐金银俱在,请免臣官爵,全臣骸骨,请还乡里。”
汉王乃亲谢罪道:“非闻先生亲言,几乎误失一良臣。”遂令厚赐陈平,拜为护军中尉,尽督诸将行止。有诗道:“曲逆汉功臣,少年尝窘厄。巷馆虽席门,轩车尽嘉客。事魏言不从,说楚谋无获。来归隆准公,罄伸图霸策。绛灌竞生妬,讒非相见迫。封金欲拂衣,将举鸾皇翮。豁达英主心,信遇终无隔。小节不掩名,勋庸自辉赫。”
周勃、灌婴等闻汉王之令,心虽不服,亦不敢复言。
项王刚刚平定九江王英布之乱,魏相项佗便使人传书而来,言魏王已绝河津,背汉从楚,请项王择日发兵西进,共图汉王。项王遂招文武商议举兵之事。
恒楚道:“今我西楚功盖宇宙,傲视华夏,天下诸候,皆大王所封。而汉势初起,怀不臣之心,假仁义之举,间西楚之盟友,合天下之同类,劫兵东侵,袭我楚都,罪不可与楚并立于宇内,故不伐不足示大王之威也!今其盟友相背,内患四起,正好起兵除之,此机稍纵即去也。”
范增道:“魏豹从楚,看来虽似折了刘季之羽翼。但齐、赵尚与西楚为敌,东、北潜危,不可轻动。如今之计,大王不如修书与二处合好,共为屏藩,方可全力平汉,无后顾之忧。臣料陈余乃书生之将,素来胆弱,见大王征齐逐汉,量已是食不能安,夜不能寐,如大王有合好之意,彼自是求之不得。只是齐人素不屈强,需遣一能言之士,善语说之,料也能平。齐、赵不反,大王全力西征,关中方可取。待平定关中之后,复图齐、赵未迟也。”
项王道:“寡人亦有此意,只是不知何人愿为寡人说齐来降?”
一人闻声出道:“臣愿往之!”项王视之,此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乃盱眙人武涉,颇善言辞,乃西楚说客名士。项王大喜,即令武涉往行。
城阳自项王回彭城迎击汉王,其围遂解。齐相田横入奏齐王田广道:“齐地遭劫,百废待兴。今项王回兵伐汉,非一日一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