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婴、陈涓引人马直奔塞王宫,先取了王印,随令人去张贴布告。蔡斯自知无力挽回,躲在家中不出来。灌婴坐殿上,军卒提解塞王到面前。司马欣犹自惊魂未定。灌婴道:“关中之地,本该汉王所有,偏教你几个霸占了去。纵使我主能承受,天下人亦难容忍。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适才在马上,你犹为一国之君,转眼便成阶下之囚。一尊一卑,何其速也?你今被我活捉,也是天意所致,你还有何话说?”司马欣道:“塞王之位乃是霸王所封赐,并非我着意谋求得来。今个天要将三秦归还汉王,我尚有何说?但求能免一死。”灌婴笑道:“汉王仁德之君,必不会杀你。”牵下监在囚车里,打算明天送往咸阳,让汉王处置。
灌婴殿上问陈涓道:“底下做何打算?”陈涓道:“元帅锦囊中,定当有所交代。”便将第二个锦囊取出来,交灌婴手里。灌婴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若得栎阳,当从小路北上,直取高奴。董翳闻司马被擒,必丧其胆,当不战而降。”灌婴将书回递给陈涓,道:“此计甚妙!”陈涓道:“你我前去伐翟,这里如何安排?”正说时,小军来报:“卢大人与纪信、纪成二位将军,引了三千人马,已入城来。”灌婴喜道:“既有人马来助守,我便可轻装上路。”迎出宫来。
韩信早就料到灌婴会轻松夺取栎阳,唯恐人马不足,故又差卢绾,领了三千军前来助守。两厢见了,灌婴欢喜,随将诸事一一托付给卢绾,便要率领军马前去征讨翟国。当下就与卢绾几个拜别,出城来到营寨中,准备启程。陈涓建议道:“栎阳兵马或可一用。”灌婴道:“我意也如此。便选一千兵,跟随了去。”即从降兵营里叫出季必,待他以客礼,好言说道:“你若思进取,今便同了我去建功立业,不比呆在这里强?”季必听了,心早已活动,情愿跟随去,便道:“小的本朔方人氏,这条路我最熟:此去高奴,若依捷径,可少走三天路程。”灌婴道:“你就领原管人马,在前面开道。”拔寨起兵,径往北走。
霸王当初封三位降将来做三秦之王,其中翟国地方最为偏僻。虽然也有三十个城县,却大多人口稀少,物资缺乏,故论实力比不得塞国。翟王董翳,自是心知肚明。想自家,三家之中,强不过章邯,亲不及司马欣,能有今日,该当满足。故而行事一直谨慎,处处留着小心,不敢有半点疏忽。但凡有风吹草动,便睡不着觉。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说,汉军暗度陈仓,已向关中进兵。章邯亲往迎敌,竟落得大败而回,连丢了好几座城池,被围在废丘。董翳大惊,心里寻思:“到时汉兵前来讨伐,就我底下这班人,哪个能抵挡?”脸上顿时堆起愁容来,整日里寝食不安。未有几日,与雍、塞两国交界的几个县,相继有奏报来,说汉将傅宽已兵出云阳,准备攻打翟国。董翳见报,更加恐惧,不知如何是好。长史张平谏道:“傅宽甚勇,富平、频阳两处兵马,恐难与敌。大王当调别处人马往援,方保无事。”董翳道:“长史说的极是。”传旨各处,速征兵马去援,另派郎将窒中同,引三千军往守频阳。
翟王将兵马部署完毕,才放下心来,又如往日模样。这一天,正在宫中闲坐,有个内侍慌慌张张进来报道:“不知从哪里杀出一支汉军来,尽是轻骑。”董翳闻听,吓得魂飞魄散,忙将文武都唤来宫中商议。众人七嘴八舌,有道先坚守再去搬救兵的,也有主张开关出降的,众说纷纭。长史张平道:“‘远水不救近火’,雍、塞二国相去甚远,且自身难保,如何能够讨得救兵?翟国虽弱,终是一王,若未经一战便束手投降,岂不教天下人耻笑?此两样皆不可行。”董翳道:“你有何良策?”张平道:“让我先出城和他一战,若不胜,大王再降不迟。”董翳道:“高奴城内只剩五千人马,都随了你去。”张平便回府取来甲胄、兵器,骑上马,引那五千兵出城迎敌,翟王与众文武上城楼观战。
原来杀奔来的,正是灌婴一支军马。季必在前面做向导,抄小道一路过来,只三四天光景,早来到高奴城下。那灌婴刚捉得司马欣,灭掉塞国,势头正盛,也欺高奴城中确是无人能敌,并未立甚么营寨,即统兵到城下讨战。不一时,就见城门开处,拥出许多人马来,当先一匹马上,坐个黄脸的军官,正是长史张平。就对面摆开阵势,大声道:“你主定在汉中,我主封于翟地,两家江水不犯河水,今无故兴兵来侵我疆界,却是为何?”灌婴喝道:“你且闭口!天下人尽知,我主当王关中。董翳,乃亡秦一降将耳,怎配佩一国之印?灌某今引兵到此,实为收复该得之地,以践义帝前约。你主如不服,司马欣便是榜样!”张平道:“塞王今如何?”灌婴道:“已被我走马活擒,捉在囚车里。”张平怒道:“我且捉了你,替塞王报仇。”拍坐下马,挺手中矛,便奔灌婴来。灌婴欲出,身后却早飞出一匹战马,摇枪叫道:“认得重泉骆甲么?”迎住张平。斗有十七八个回合,张平战不过骆甲,拨转马便走。骆甲不赶,却去腰间摘下那张朱漆雕弓来,随手拈了一枝短箭,搭上弓,觑得方向,照定后背,便是一箭,正射在护心镜上。把个张平惊得魂灵出窍,慌忙收了军马,退回城中。
董翳在城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