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亚父如何阻我?宋义分明误事!”回到军帐,项羽怒气勃发了。
“宋义固然误事,然众怒未成,不能轻举也。”
“要甚众怒!一手掐死那个匹夫!”
“少将军差矣!”老范增一叹,“大战赖众力。不聚人心,万事无成也。”
“如此说来,只能死等?”
“未必也。”老范增平静道,“目下,我等至少有两件事可做:一则,老夫与诸将分别周旋,设法使诸将明白宋义错失,以聚人心;二则,少将军可秘密联结已经先期抵达的精锐新军,妥善安置其继续秘密驻扎。这支大军乃救赵奇兵,目下,尚不能公然与我合军。说到底,在宋义心志叵测之时,这支奇兵不能显身。”
“狗宋义!老子终有一日杀了他!”
项羽愤愤地骂着,还是依老范增的方略忙碌去了。
大军驻屯到一个月时,刷刷秋雨来了。时当十月初,正是秋末冬初。天寒大雨,士卒冻饥,连绵军营一片萧疏冷落。漳水两岸的原野,终日陷在蒙蒙雨雾中,军营泥泞得连军炊薪柴都湿漉漉无法起火了。安阳城隐隐可见,然终日进出者却只能是宋义等一班高爵将吏,将士们便渐渐有了怨声。正当此际,宋义接到了齐王田市的王书,盛邀其长子宋襄到齐国任丞相之职。宋义大喜过望,立即亲自带着一班亲信幕僚,车马连绵地冒雨将长子送出了百余里地,直到旧齐国边界的巨野泽北岸的无盐城,将儿子亲自交到了齐王特使手里,才停了下来。三日后回到军营幕府,宋义又聚来所有的高爵将军与文吏大宴庆贺,乐声歌声喧嚷笑声从幕府飘出弥散于雨雾军营,校尉士卒们终于忍不住骂将起来了。
这一日,原本拒绝了宋义酒宴的项羽,却在酒宴正酣之时怒冲冲闯进了幕府。项羽不知道的是,冻得瑟瑟发抖的校尉士卒们已经跟着他的身影,在幕府外聚拢了起来。项羽闯进幕府聚将厅,几名黄衫楚女正在飞旋起舞,楚乐弥漫,劝饮祝贺声一片喧闹。见项羽黑着脸大踏步进来,幕府大厅一时难堪,骤然沉寂了下来。宋义大为皱眉,向舞女乐手挥挥手,乐声停了,舞女们也惶惶退下了。
“次将何以来迟耶?”宋义矜持而淡漠地笑了。
“我非饮酒而来,亦无心庆贺。”项羽冷冰冰一句。
“如此,次将何干耶?”
“秦军围赵,楚军救赵。楚军当立即渡过漳水,与赵军里应外合破秦!”
“次将轻谋也。”眼见大将们一片肃然,似对项羽并无不满,宋义也不好厉声指斥,索性将自己的谋划明白说出,遂矜持地淡淡一笑道,“夫搏牛之法,不可以破虮虱④。用兵之道,大力徒然无用,终须以智计成也。老夫救赵之策,在先使秦赵相斗,我军后发也。今秦军攻赵,秦若战胜灭赵,则我军顺势安然罢兵回师,此谓‘承其敝’也;秦若不能胜,则我军引兵鼓行而西,必灭秦军矣!被坚执锐,义不如公;坐而运策,公不如义。明白否?”
“不明白!”项羽怒声道,“赵亡则诸侯灭!救赵便是救楚!”
“大胆项羽!”宋义终究不能忍受,拍案霍然起身,高声下令道:“诸将听令:自今日之后,猛如虎,贪如狼,强力不可使者,皆斩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