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刘放背着自己的军用挎包离开了教室,几个比较调皮的同学一路跟随着他,不停地骂他神经病,刘放只得加快脚步,当他终于摆脱同学的纠缠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场倒春寒即将结束,地上的积雪正在融化,天上的太阳并未带给人多少温暖,一阵微风吹过,刘放冷得打了个哆嗦。
经过一段碎石路后,接下来的路全都是田埂,刘放的靴子破了个洞,他的脚趾头从破洞里伸了出来,因为太穷,刘放连袜子都没有,他的脚趾头早就冻得麻木了,脚背上已经生出了冻疮。
“咕咕——”
刘放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叫唤起来,饥饿感使得他加快了脚步,当他走回到自家门口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愣在了当场。
只见一位中年男子坐在他家门口的石台上抽烟,另一个中年妇女则在不停地往外扔东西,家门口的附近,围着不少村民,冲着这边指指点点。
看到刘放回来,中年男子呵呵一笑,起身走到他跟前,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烟圈:“大侄子,你爸欠我的钱看来是还不上了,我只能用你们家的这两间破屋子作抵押了。”
正在扔东西的中年妇女有些不耐烦的插口道:“老刘,你跟一个小屁孩费什么话?赶紧来帮忙啊!”
围观的村民有些看不过眼,纷纷开口指责:
“刘德平,你好歹也是这娃的亲叔叔,平时不帮他也就算了,怎么能把他撵出家门呢?外面这么冷,你让这娃怎么活啊?”
“就是,这娃年纪这么小,地里的活根本干不来,要是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肯定活不下去啊。”
“要不你们还是缓个几年吧,等到这娃长大了,就可以干活了,他家欠你的钱不就能还上了吗?你们这样做多过分啊。”
正在扔东西的中年妇女听到这话把手里拿着的破棉被狠狠扔到地上,插着腰叫嚷起来:“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你们要是可怜他,就把他领回家自个养着啊!”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哑了火,大家都挺困难,如果增加一个吃白饭的,指定够呛。
中年妇女一看众人不说话,不由变得更加咄咄逼人,她像打了胜仗的老母鸡,唾沫横飞道:“我王翠红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今后谁要是敢在背后乱嚼舌头根,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村民都知道王翠红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听这话全都缩了缩脖子,在众人看来,为了一个小孩子去招惹王翠红这个泼妇很不值当,因为这样会让自己永无宁日的。
王翠红一看众人退缩,不由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她不耐烦的拍掉了刘德平手里的香烟,嚷嚷道:“赶紧把他们家的破烂都扔出来,咱家的水牛等会牵进来住,今后就不用栓在外面挨冻了。”
中年男子似乎很惧怕这个泼辣的媳妇,听到这话他连连点头,转身帮忙去了。
刘放静静的看着自家的东西被一件一件的扔出来,却没有上前阻止,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愤怒。他知道这根本就是徒劳的,即便他有阻止的能力,估计也不顶用,因为他家确实欠人家的钱,正如王翠红所说的那样,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既然还不起,人家收走自家的房子又有什么错呢?
真正让刘放感到心寒的,是这对中年男女的品性,他们是刘放的亲叔叔、亲婶婶,自从父母过世后,这对叔叔婶婶就隔三差五的上门要钱,就在开学之前,他们亲手搬走了刘放家里最值钱的缝纫机,没想到一个礼拜之后,这对叔叔婶婶居然要把自己赶出家门,丝毫没有顾及到双方的亲戚关系,做人做到这个份上,怎能不让人感到心寒?
刹那之间,刘放产生了一股绝望,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场即将接近尾声的倒春寒中还能坚持多久,也许今天夜里,自己就会被冻死在荒郊野外吧?
经过这么一闹,村民们渐渐散去,现场只剩下一个小孩,和两个正在往外扔东西的大人。
半个钟头后,刘放家里的东西被清理一空,刘德平这位亲叔叔在离开之前,再次冲着刘放吐出一口烟圈:“大侄子,你要是实在没地方住,今后就跟咱家的水牛挤一挤吧,我毕竟是你的亲叔叔,哪能看着你无家可归呢?”
王翠红用嫌弃的眼神瞥了刘放一眼,不耐烦道:“你也不怕他被水牛给踩死,这样咱们家是要赔钱的。”
刘德平呵呵一笑:“赔啥钱?他家里都没人了,要赔也是咱们赔给咱们自己。”
王翠红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倒也是,他那短命的爹娘都不在了,咱们现在是他最亲近的人,赔偿费理应由咱们接收。”
刘放听到这话双手握成了拳头,不过很快的,他的拳头就松了开来,他知道自己只能选择承受,那位勇斗歹徒的李守信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自己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举动,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刘放知道自己的叔叔婶婶为什么这么不待见自己,原因在于他的父亲活着的时候,曾经因为爷爷治病的事情跟对方大吵了一架,甚至还动了手,要不是村民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