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无忧城的荒僻之境,吴尘看着对面无痕大师满脸沧桑的年轮,皱纹一圈圈在他脸上盘踞,好像将他的眉毛眼睛都卷进去,显得异常苍老,也许是掌管净宗太过操劳的缘故?
但这苍老的脸皮和他的满头黑发极为出入。
“你找我来,就为提醒这个?”吴尘问。
无痕大师颔首:“提醒你用心看,真相往往不是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
“如果你知道真相,为何不如实相告?”吴尘反问。
“你是当事人之一,你知道的真相应该比我清楚。”无痕大师淡然道。
“我没想到净宗会来替我洗脱罪名。”吴尘说,他自己清楚,他是吴尘不是楚洵,所以楚洵幼时曾经拜师净宗大师学功法的说法,不攻自破。
“你本无罪,何需洗脱?不过权宜之计罢了。”无痕大师云淡风轻的解释说。
这样的说法让吴尘无法确定,印无痕究竟知不知道,他是伪装的楚洵。
“为何帮我?”
“怕你被蒙蔽双眼。”
“我被蒙蔽了又怎样?难道对净宗不利?”
“可以这么说,但最重要的不是对净宗不利,而是对你不利。”无痕大师每次回答都很快,从未加思索,听起来很真实。
“那我就不明白了,对我不利好像不关乎净宗利益。”吴尘一直抱着无功不受禄的态度,逼问印无痕。
“自然,除了对你不利,也对向羊不利。”无痕大师一直不动声色。
对向羊不利?
“那伤重之人更无辜,他大难不死是因为他从善积缘命中福泽深厚。我已为他疗伤渡气,相信他很快就能苏醒,保护好他。”印无痕转了话题说。
想起印无痕进房间片刻后,傅云脸色的确恢复了血色,吴尘开始有些相信。
“你的意思是,《无始经》丢失和有人蓄意杀我,杀害傅云唐姗,这两件事是始末同源的?”吴尘相信无痕大师一定知道些什么,便在他面前说出他推断的事实,期待无痕大师的反应。
无痕大师云淡风轻地一笑,笑而不语。
“谋害南幽和净宗,挑拨两派纷争,难道是北方有意指使?”吴尘继续推断。
当今圣上早不掩饰他对南幽的打压,净宗也是多年来不受朝廷看重的,因为净宗曾是太宗皇帝陛下的出身宗门,对当今这个不正常途径继位的人,两方都难解心结。
挑动南幽和净宗结怨大打出手,这样朝廷可以渔翁得利?
无痕大师又是一笑,像是欣赏也像是疼惜,而后他摇了摇头。
“难道不是?!”吴尘惊问。
除了当今圣上有此权利,更有动机,还有谁?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很多事还需你去探索。”无痕大师声音沉下来。
“既然你知道,既然有心提点,为何不能坦言相告?”吴尘不解。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皆因天机也不能推断事情将会发展的脉络,更无法推断事情发展后的结局。”印无痕解释说。
“不到结束那一天,一路上处处皆是机缘和转机,一步踏对就是光明,一步踏错便是黑暗。但即便错了,也要坚信下一个转机即将到来。”
“什么意思?”吴尘十分不解。
印无痕已经在虚无缥缈的提点中,飞身而起,带向羊一并消失在吴尘的视线里。
吴尘飞身去追,但无痕大师的身影早消失在前方,他无处可追。他只能向有城池影子的地方赶去,一路回想无痕大师的话,不知他为何来提点这些,这些话又是否真实?
向羊难道真不是伤害傅云的真凶?
终于回到南幽弟子的住地,一群人呼啦啦涌上来围住他,一遍遍地问:“领队,那老头儿带你去哪了?”
“领队你没受伤吧?”
“净宗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在其他弟子看来,无痕大师不过是净宗的某一个闭关已久的老头子,是向羊的某位师叔。只有吴尘知道他是净宗现在的管事人——印无痕。
“师兄,那人都对你说什么了?你没受伤吧?”马虎挤到最前关心地问。
“没什么,说来说去不过是为净宗开脱罢了。”吴尘随意应着。
“他还想开脱?!欺人太甚!”唐姗在后面激动地喊道。
吴尘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抚似的笑了。
“那老头儿人呢?”马虎又问。
“带着向羊离开了。”吴尘应道,然后他岔开话题问:“傅云怎样?”
“脸色好转不少,脉息也变强了。”傅云同门师弟欣慰地说。
“嗯。”吴尘应着,留意观察周围几个弟子的反应,不动声色。
走近房间,看守傅云的弟子们见领队回来纷纷起身。
“大家都折腾了几个时辰,轮班守卫的留下,其他人早些回去休息吧。”吴尘吩咐说,众人应着陆续退走。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