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青的刻意避谈和岱鄂的镇定回绝之下,吴尘却有了自己的推断。
那幅画像展开后,韩青岱鄂的急切和惊讶,画像洒湿模糊后,老猿的无奈和痛惜,那一幕在吴尘脑海里不断闪现。
他脑中疾疾运转,一刻不停。
车中气氛顿时冷凝,这突然的冷静,让韩青都不自主看了吴尘一眼,发现他在思考,眼神笃定不察他物。
韩青提到了幽府府尊练上莫。
多年来,府尊练上莫是南幽的灵魂人物,他这一世桀骜疏狂洒脱如风,他摊上的不幸之事,恐怕便是受恒文帝失踪一事牵连,被困骊宫诰狱数十年了。
想到这里,吴尘自觉不寒而栗……
难道我的身份……与恒文帝有关?
如此推断确实合理。
府尊练上莫与恒文帝有关,府主韩青更与恒文帝有关,她是他未过门的皇后啊……如果是这样,便能解释韩青初次见他时的激动,原来是以为见到了老情人啊……
仔细推断后,吴尘于静默中突然直言:“你们以为我是恒文帝?”
韩青闻言身躯一震,震惊地向吴尘看来。
仿佛他在说这世间最大的笑话,又或者,他说出了这世间最大的机密。
车外的岱长老更是如此,一不留神真气跌宕之间,马车剧烈晃动两番才复恢复平静。
韩青杏眼眯了眯没作声响。
“我想你们弄错了。”吴尘淡然继续道:“这玄冰缚可以给我解了,我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韩青的眼还是眯缝着,显得极为阴狠。
“难道不是吗?恒文帝是何年纪?我又年纪几何?这其中差距之大你们难道不知道?”吴尘不满。
“你说的正是。”车外岱鄂终于说话了:“你与他的年龄之差,刚好差出一代人。”
吴尘应声反应片刻回道:“你是说,怀疑我养父?”
韩青和岱鄂默然。
“我养父不可能是。如果老猿手中那画像是恒文帝失踪前的样子,我养父与他并不相像。”
韩青满眼都是不相信。
“他是我养父,并非生父,我与他能有多像?你们不要以为看到我的样子,就能推测我养父的面相了。”
韩青还是不做声。
“你们真的找错人了。”吴尘无奈叹息着。
“老实呆着吧!”韩青终于开口,却是命令:“你既然知道玄冰缚可知你位置便老实点,虽出了应天府门,但你一旦离我超过五百米,它还是会警告你的!”
吴尘来不及辩驳,韩青已经伸手过来,道了声:“还有,你需要变一变。”
吴尘下意识去躲,却瞬即被韩青发力缚住双手,她另一只手飞快探到吴尘近前,于吴尘脸上接连点了几个穴位。
“你做什么?”吴尘有些惊慌。
这时韩青已经迅速收手。
“既然你也知道你这脸有问题,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帮你易容。”
“易容?”
吴尘伸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不觉异样。
韩青却抬手在她发簪上轻动一下,便从中取出一雕花铜镜来,递给吴尘。
这发簪便是韩青的储物袋。
镜中吴尘的脸并未大变,只是一缕红发变成黑发,眉梢眼角鼻梁嘴型多有微变,微微一变,这整张脸看起来果然不似往常。
“真是可笑。”吴尘顿了顿,兀自苦笑一声。
韩青抬眼来看,等他的下文。
“带我去参加元老会府尊推选,担心我被别人盯上?”
“你知道就好,”韩青应下:“应天府中长老都是自己人,但元老会不是。很多老东西都对你这张脸有印象。”
“所以我才觉得可笑,都是南幽数得上名号的人物,难道见到一个虽然相似,却年龄不符,什么都不符的人,便认为我与那人有关联?”
“不是相似,是很像。”
韩青补充,她转而又讥诮道:“给你易容是我帮你,省去你一一向那些老家伙解释,你有个养父,养父与你不像的问题。”
哼。
吴尘冷笑。
将铜镜递回给韩青,才注意到这铜镜上精致的雕花装饰,抬眼再看韩青无论何时都精心束起的发髻,不染纤尘的纱袍,心下发笑。
到底是个女人。
别看人前耀武扬威,强势霸道,也还随身带着雕花铜镜,却是个爱美成魔的女人。
不管韩青如何推断,但吴尘心中清楚,自己与养父虽属有缘,长相确实有几分神似,但养父与那画中的恒文帝确实不像。
虽然他们的年纪,确实相符……
……
……
应天府中吴尘与韩青和岱鄂刚出府门,兰紫便着人向贯星台传了消息,告知紫薇宫主雷天辰,寒园中人已经离开应天府,且与府主韩青同行。
雷天辰接到消息,顿觉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