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误传消息?身为长老,这点事都拿不准!”府主韩青沉声发问。
众人静寂不回话,谁也不想做出头鸟。
负责管辖鹤立峰的仲庸却是推不掉的,他站出来说:“府主,我接到弟子禀报,说有人擅闯不言祠……”
“而后你便通知了所有长老?”韩青见仲庸迟钝,斥道。
仲庸沉出一口气:“我等刚好皆在秦长老处,便一同来了。”
“哦?”
韩青打量着仲庸,又向秦升瞥了眼,没好气地昂了昂头:“吴尘身为府门长老还未来过不言祠,我带他来也为避嫌,不需劳你等兴师动众。”
如果这算解释的话,便是韩青对此事的解释了。
众人虽然心中嘀咕,但明白府主话中之意,连声拜退。
长老们走后,专护弟子也被韩青遣退,月色冷寂下的鹤立峰顶,不言祠外,便只剩韩青、吴尘,和一群群远看如鹅卵石般的白鹤。
韩青转回身来,着意看着吴尘,并不言语,但眼中神色意味深长。
吴尘脊背冰凉。
他明白,韩青眼中未说之意是,有人想至你于死地!
……
……
片刻以前。
几位长老还没赶到鹤立峰顶,吴尘已经进了不言祠,进入前虽无预想,但这里与韩老将军奠堂的应有规格相比,实在出入。前厅中十分破旧满屋烟尘,他的鼻眼都被浓重尘土味刺激着,且四处无烛光十分晦暗。
更奇怪的是,这祠中窗户像是封死的,虽有窗型却无几多月光穿透。
摸索着,吴尘继续向里。
就在他穿过前厅,穿过狭长的拐廊,终于来到一扇高大厚重的屏障之后,他看到了震惊一幕!
睁目结舌!
长长的廊道一望看不到头,前方分两侧伫立着数十铁牢。铁栅栏里关押着一个个蓬头散发之人……有的手脚残缺,有的做成人彘坐在缸里,有的虽四肢健全却吊在墙上鲜血淋漓……
惨状各不相同,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便是被挖去了舌头,不能说话。
此刻吴尘自光明中突然走入黑暗,一时还不适应这光线,但困在铁牢中的人却能更快将他看清,他耳边充斥着啊啊呀呀的哀嚎惊恐之声。这些受困之人似乎看到邪物一般讶异害怕,嚎叫、扯动铁链,以身躯拍打铁栏,尽最大努力发出声音……
吴尘定在原地,满眼满耳都是难以消化的震惊。
渐渐适应光线看清这些人的目光,他们死盯着吴尘,眼珠几乎瞪出来,他们嚎叫的目的似乎并非求他放他们出去,而是有其他想要表达,奈何没了舌头。
正在他这样想着,突然听到一残破之声,自铁牢尽头发出:“你……果然藏在应天府……”
吴尘定了定神,判断方向向那声音发出之地走过去,脚步放轻,经过一个个哀嚎之人铁牢旁边。
他发现当他走近每个铁牢时,那些原本嚎叫不停的人近距离看着他,表情变得凝重,甚至停止了嚎叫,那注目中更有些诧异和敬意。
“哈哈哈哈,”不远处那可以说话之人哑声长笑:“藏了这么久,应天府!骗得世人好苦啊!”
吴尘加快脚步,直走到铁牢尽头,那说话之人满面蓬发,他双手双脚和头颅都被铁链锁住缚在牢中。
见吴尘走来他将锁链扯至最近,方才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努力摇头将眼前遮挡的乱发甩开几缕,而后一动不动盯着吴尘。
吴尘也盯着他。
“不可能……不可能……”铁牢中经过许久死寂,所有人都不说话,好像都在等他说话,包括吴尘。
“你不可能这般年纪……可是这红发……”那人声音极低极哑,残破的如陈旧将断之弦,声带颤抖中透出些惊恐。
“难道是契匣圣力……让你容貌常驻?”他抻着瘦枯的脖子死盯吴尘,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自我解释。
“你认识我?”吴尘打量着他,有些期待地催问:“告诉我,我是谁?”
不论这人认对还是认错,他都迫切想知道,韩青以为他是谁,为何留他在此……而且,或许能从这人口中寻觅一些幼时奇怪经历的端倪。
“你……”那人缓了许久,似有疑虑和猜测,方才开口说道。
气氛凝滞,无以声闻,吴尘紧盯着这说话之人,等他颤抖着残破的声音说下去,说啊,我是谁?你认为我是谁?
“唰!”
突然一道亮光划破这狭长铁牢上空,以几乎无从反应的速度穿过静谧空间,嗖地穿入吴尘面前铁牢内。
哗!接着一道鲜血溅出,那发光之器轻巧一旋便回旋而去,吴尘眼中面前那人的脸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的嘴变成一眼血洞,那法器于吴尘面前瞬间取了那人的舌头……
“啊……”吴尘惊呼一声,几乎倒退一步。
那人啊啊痛呼两声,面部痛到扭曲,再难说出一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