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冬季,虽然还未降雪,但河水早已寒澈骨髓。可是那几十名妇女却挽起裤腿,扁起袖子,站在河中,说说笑笑的浣洗着大片的衣物。
邹圆看得皱眉,道:“她们不冷吗?”
“这就是穷人的生活。”许康感叹道:“这些工人会将刚运来的所有衣物用河水冲刷数遍,然后再放到水缸里瀙泡半日。”说着又指着远处一排冒着蒸汽的房间,道:“那里就是蒸馏房,每一件瀙泡好的衣物都会放到蒸笼上,蒸烤一个时辰。这样基本上就可以达到除菌的目的。最后再清洗一遍,晾干即可。”
貂蝉道:“可是我看到好多衣物都是破破烂烂的,还能用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许康得意一笑道:“所以我专门设置了针织房,里面都是一些会针线的女子。所有晾干的衣物都会被送进针织房里,挑拣出能用的,缝补一下,不能用的则全拆成布条,制作新的衣物。”
三女这才恍然。没想到救灾竟然还有这么多讲究,在她们的意识里,只要把粮食分发到灾民手中便是救灾了,哪里会想到其他。
几人继续向前,不一会儿,就发现在一块儿平坦的土地上耸立着的一排排整齐的木屋。这些木屋遮地连天,一眼望不到边。
薛可儿笑道:“这里就是平城吗?果然名副其实。”
许康回笑道:“这里仍旧是康亭渡口。这些平整的土地都是我们找人填平的,然后才在上面建起了木屋。”
这时恰好有十几个手执长棍的青年排着一列纵队从不远处走过,貂蝉兴奋道:“他们是什么人?是你新组建的军队吗?”
薛可儿和邹圆顿时脸色一变,忙低声喝止道:“不可胡说。”
貂蝉立刻缩缩头,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退到一旁。
许康却笑道:“这也没什么。这是我们组建的保安团。你们要知道几十万人聚集在一起,难保不发生什么磕磕碰碰的事情。若是一个处理不好,酿成血案,刺激到本就惊恐不安的灾民,那后果可就很难料了。所以我们便召集了一些青壮年组成保安团,负责维持平城县内的治安。”
几人在康亭渡口内转了一圈儿,只见四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虽然大家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可是脸上却洋溢着即使在长安城都很少见的笑容,无数小孩在房屋间缝中嬉笑打闹,浑然不知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
邹圆叹道:“这里的街道真是干净,连长安都难比。”
许康道:“那是因为我们请了专门的清洁工,负责每一段路面的整洁。”
薛可儿皱眉道:“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而且要花不少钱。我们哪有那么多的财力来支持?”
许康道:“一个清洁的环境不仅可以预防疫病的发生,更主要的是可以缓和灾民焦躁的心情,使他们能够平静下来,避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至于你说的财力,在此时的平城跟本就不需要考虑这里。在这里的每个青壮年劳动一天可得三斤红面,壮年妇女劳动一天可得二斤,老弱童生一天可是一斤。这样的分配是我们经过精心计算的,既可以提高工人的积极性,又可以使每家每户都得到足够的口粮。”
众人闻言一阵沉默,似乎都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措词。
恰好此时走到一块正在动工的土地上,只见大批的青壮年进进出出,搬运着沉重的石块和木料。
薛可儿于是岔开话题道:“这里在建什么?”
许康眼见这里的地基打的十分宽大,自己走时明显没有见过这样的规划,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做头脑。便将许世叫了过来,询问道:“这里建的是什么?”
许世刚刚在渡口罕见的被许康训斥后,变得老实了许多,闻言神色不定道:“这里建的就是康亭侯府。”
许康顿时目瞪口呆,转眼间脸色气的通红,道:“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竟然还有心思建侯府?”
许世忙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这是荀攸荀大人的意思。而且他还说这是秉承了你以工代赈的思想。只有建设一些大的工程,才能给更多的灾民提供一个好的工作岗位,帮你建侯府只是顺手而为。”
许康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方道:“既然是荀攸说的,那便有些道理,既如此,还继续建吧。”
许世顿时心中却忿忿。明明都是拍马屁,为什么自己做的就是劳民伤财,荀攸做的反而理所当然了?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不过,这种话他是不敢问出口的。
眼看中午已到,众人肚子早就饿瘪了,便一起到许世府内用餐。
手里拿着白面馒头,看着身前的一碗青菜叶,貂蝉终于忍不住爆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第一次来,就请我们吃这个吗?”
许世赔笑道:“这也没办法,现在平城县内的活物除了两条腿的人以外,就只剩下战马和耕牛了。根本做不出荤菜了。”
三女看向许康,许康点头道:“这个怪不得许世,是我下令将所有浪费粮食的家禽全部宰杀。你们就将就一下吧。”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