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废少立献,毒死了何皇后,铲除了少帝最后一点儿依仗,自此只能身居幽宫之中,再无半点自由。
由于献帝是由董太后抚养长大,董卓便以董太后家人自居,成为了新一代的外戚,为自己独揽朝政找到了借口。只是董卓却不肯做历代外戚常做的大将军之职,而是做了三公之首的太尉。
要知道,东汉朝政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早已经形成了一套固定的职位体系。比如宦官控制内廷,把持皇命;世家控制朝堂,以三公为首;而外戚则尊居大将军之位,控制军权。
三方相互制衡,如此虽然汉朝政权早已是腐朽不堪,但依旧保持着一定的稳定局面。
洛阳之变后,宦官势力尽灭,世家进一步控制了内廷的权利,势力大涨。
董卓为了打破这种局面,便一改前辈们身居大将军的惯例,将一向由世家把持的三公之首据为己有。
这样,他不但可以控制了军权,同时也可以对朝政实施更加强大的影响。
至此,董卓的时代终于降临。
小平津乃是联系大河南北的重要通道,由此向东十余里,有一处大型水寨。
水寨大门洞开,各种人物进进出出,门边是正在玩耍打闹的孩童,一片忙碌的景象。
许康信步而入,若不是见到远处水面上仍旧漂浮着的那几条大型楼船,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水寨就是大汉曾经最强大的“楼船军”的基地。
极目所见,高低错落的木板房依地势而建,隐约还可见当初作为营房的气势。
许康顺手拦下一位肩扛锄头的农夫,道:“请问,这里是洛阳楼船军的营地吗?”
农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是啊。”
“那这里管事的何在?”
农夫眼中疑惑,口中却打趣道:“你说的是楼船军的管事,还是这营地的管事?”
许康眼神一动,道:“有何区别?”
“若是找楼船军的管事,那就是尚在洛阳城内的长水校尉,不过此人我也没见过,在这里恐怕你是找不到了。若是找大营的管事,恐怕你要先说说自己的来意才行。”
许康听这农夫说话不卑不亢,条理清楚,暗自诧异,便道:“敢问阁下姓名。”
“我嘛,好说,赵船是也。乃是楼船军的屯长。”他这句话说的甚有气势,但随后肩膀一塌,憨笑道:“不过现在只是一个锄地的农夫,靠着几亩薄田过活。”
许康闻言甚是惊诧,若自己这个校尉相当于师长的话,那赵船这个屯长就相当于后世的营长了,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名中级军官了,没想到如今却是一副农夫装扮。
赵船见对方怔怔的看着自己,有些不悦道:“你又是何人?”
许康笑着回应道:“我嘛,好说,许康是也。乃是楼船军的新任长水校尉,特地来见你所说的本营的管事。”
两层高的楼船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威风凛凛的站在船顶,眺望着远方。河风乍起,吹乱了他的银丝,却吹不散他那如电的目光。
方泽,大小水战不下百次,累功升至都尉之职,这还是因为他大字不识一个,否则凭其功劳便是做一偏将也是绰绰有余的。
洛阳楼船军自黄巾之战后,一日不如一日,朝廷早已不再派遣监军过来。军中的薪饷也不用指望了,甚至大营武库里的兵甲也全被挪作他用。方泽的几个同僚早已心灰意冷,带着一部分手下另谋出路去了,只有他舍不得大营里的兄弟,还在一个人苦苦支撑。
顺着方泽的目光望去,上游远处,正有一群黑点顺流而下。方泽沉声道:“举旗聚兵。”
冲天的号角响起,信号旗上下翻飞。楼船四周正在作业的渔船快速向这边集结。
三十多条渔船靠近后,只见一个个身影从船上翻落入水,然后鱼一般游来。
而那些渔船在放下渔民后,一刻不停,向下游的水寨快速驶去。
这些渔民都是楼船军出身,水性极好,在水中犹如平地一般。尤其是其中一个身影,快的不可思议,只是几个起伏,便到了船边。拉住从船上垂落下来的绳索,猴子般攀援而上。
这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后生,只有十五六岁年纪,上船后立刻找来一把单刀,来到方泽身边。
“方…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后生寻问道,但不用方泽回答,他已经看到远处一支快速驶近的船队。
这支船队顺流而下,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到了众人目光可及之处。
十五艘快船,大的上有二十几人,小的仅有五六人,却是个个执刀配弓,神色凶狠。
“是水盗。”年轻后生咬牙切齿道。
方泽点点头,吩咐道:“命楼船撤退,护送渔船返航。”
年轻后生一愣,道:“为何?这点水盗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方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渔船,不是争强斗胜。要想做一个合格的将领,就要时刻明白自己的责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