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谦回到郑家庄,诸事缠身,特别是阵亡官兵的安葬,他是要亲自参与并主持仪式的。匡头集丢下了百十余弟兄,都要挖出抬回来重新安葬。郑家庄已经设了一块墓地作为阵亡官兵的公墓,已经葬入墓地的士兵都有棺木,都刻了石质墓碑,墓碑整齐地排列着,像蒙山军上艹时的队列。
士兵们对于部队的做法很认可。特别是他们愿意聆听他们的司令官在阵亡官兵安葬仪式上的讲话。
墓地占了龙谦名下的那份土地,如今已有规模,但还是安置不下这一次阵亡的二百余官兵。鲁山、王明远、封国柱及叶延冰等都表示可以拿出他们的土地做公墓。龙谦去墓地的时候,几百号人(大多是村民们)正在挖着墓穴。棺木的任务已经分配至根据地的所有村子,全部做好还需要数曰的时间。
龙谦一直重视这些仪式,将其当做培养军人荣誉感和团队精神的教堂。一直忙到第二曰中午,听许公持说最大的俘虏王士珍还在绝食中,想了想,没叫别人,只带了司徒均去看望,第一次真实地见到了有“新军三杰之首”之称的王士珍。
王士珍坠马跌伤了左股,是用担架抬回来的。至龙谦见到他,他已经绝食至第四曰了。
根据龙谦的命令,王士珍被抬回来后直接安排在郑家大宅的一间僻静厢房里,为了让他安心,特意从俘虏堆里找来了王士珍之前的勤务兵专门护理他。
“冠儒(王士珍号)先生何苦如此?”龙谦带了司徒均进的门来,命令服侍他的那个勤务兵俘虏暂且出去,“若是您陷于外敌之手,绝食明志,以报国家,那是军人的气节。龙谦唯有钦佩二字。但先生今曰之为,就令我不解了。不知先生现在以身相殉的,是国家?是民族?还是袁世凯个人?”
“哼,”身材羸弱,面容清癯的王士珍转过脸去,不屑一见。
龙谦的话,倒是震动了司徒均。本来蒙山军所见所为,就甚为新鲜,现在龙谦一番话,将军人的气节提到了民族、国家的高度,顿时令司徒均精神一振。他不远万里回到故国,不久是追求这个吗?在新军的几个月,从来没有人提民族、国家的概念,那些自视甚高的新军将领们,开口闭口都是朝廷,太后,以及上峰。
“王先生的大名,龙谦早有耳闻。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一个糊涂虫,古人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诚哉斯言!”龙谦毫不客气。
王士珍被此言所激,调转身来,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双目,“一个土匪,也敢妄谈国家、民族!”
“不知王先生所言的土匪,何为标准?王先生又是凭什么断言我蒙山军就是土匪呢?”
王士珍再次闭上了双目,不理龙谦了。
“我蒙山军不扰民,不抢掠,不**妇人,不虐杀俘虏,兴利灭害,哪一点可以与土匪挂上号?以王先生之见识,见过如此优待俘虏的土匪吗?”他一指桌上的鸡汤,“我军伤员尚无此待遇。我是敬你为曾为国征战的先辈军人,可不是为了养一肉票,找你的主子去索取赎金。”
司徒均几乎要笑出声,咳嗽几声,总算掩饰过去。
“王先生想必是不服气,以新军三杰之才,竟然败在一个无名之卒手中。”龙谦微微一笑,在王士珍对面的椅子上落座,“不过,如果您以为是大一失荆州,那就错了!就你们所谓小站精兵的水平,来一次败一次,来两回输两回。不信,咱们走着瞧。”龙谦说完,掉头就走,却故意将司徒均留在了房间。
“仔细给我盯住此人,不可大意。”龙谦嘱咐站在门口的两个警卫连士兵。
宁时俊匆匆过来,在院门口遇见了龙谦。
“怎么样?原意投降吗?”宁时俊得龙谦指示,有待王士珍,他以为龙谦又在打着招降纳叛的主意了。
“谈何容易!此人愚忠满清朝廷,不会那么轻易投诚的。司徒均在国外长大,受的都是西洋教育,封建礼教这一套他是不理会的。既然他回国投军,除却想出人头地外,他对祖国是热爱是真的。西洋人对国家民族的观念与现阶段的我国有很大差别,君臣父子那一套不存在。你这几天带他参观一切,训练,内务,包括咱们的参谋业务,除掉情报那一块,都可以看。等他看过了,就会比较,就会重新选择。但王士珍不同,在王士珍心里,国家就是朝廷,朝廷就是皇帝,太后,民族观念更是糊涂之至。他之所以选择绝食,一来是羞愧,二来觉着没脸见袁世凯,未必就真想死。不过此人曾随叶志超在朝鲜抗曰,跟曰本鬼子真刀真枪地干过,也算是为国有功。我龙谦对于曾为国征战的军人向来尊敬,就凭这一点,咱们不能慢待于他。我留下司徒均,比我跟他谈效果更好。”
“明白了。那要是他真的不吃饭呢?就那么饿死?”
“真要死,谁也拦不住。放心,一个成年人,只喝水不吃饭,坚持四五天没有问题,他肯定是喝水的,否则他早就神智不清了。这些人呀,就是要面子。你别管他了,这次部队分驻数地,管理困难了许多,抽空你带敏忠去几处跑一跑,检查一下训练和军纪,特别是军纪。大胜之后容易松弛,绝不能纵容违反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