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白要你的。”
原来他们不是借。“你们拿去吧。宅子里的金银布匹粮食你们不是都拿走了,这些东西更不值几个钱。”王月蝉淡淡道。
郑婵害怕地看着女兵的反应。
“那些都是没收的,但这些是你们私人的东西,俺们司令说了,你们几个私人的东西不没收,现在当然要付钱了。”年长的女兵并未生气,“纱布没有吗?”
“那得仔细找一找。”
“找吧。你们庄兵里受伤的也需要包扎换药。”说着,年长的带着年轻的走了。
王月蝉注意到她俩的天足,她自己也是天足。郑经买了她并收为小妾时,曾想着为她缠足,但来不及了。这点,她并未感到自卑,相反,每次看到温氏和郑婵缠过的三寸金莲,感到很不舒服。
本来健康的双足,为何要受罪几年搞到变形?而且,越是富户的女人,越要缠足,男人们简直是不可理喻。
王月蝉骨子里充满了叛逆。现在看到两个天足的女人,她感到了几分亲切。
等再见到那个年长的女兵,将找出来的一卷纱布交给她时,顺便问出了心中想说的话,当时,二丫就在旁边,或许,这个蠢丫头就是听了那个女人的话才冒出了离开她的念头吧?
“大姐,你真的是女兵?响马中还有女兵?”
“俺们可不是响马!俺们是蒙山军!女兵怎么了?司令对俺们重用着呢。”
王月蝉压下心底的讥笑,因为响马的军纪森严和不扰民,反而起了轻视之心,“就是隔壁院子那个大胡子吗?”
“什么大胡子,那是俺们龙司令!难怪人讲不识好歹!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如果不是俺们司令蒙山整军,严禁调戏女人,你早就生不如死了!大胡子?俺蒙山军还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叫俺们司令的!别人不敢说,俺孙娟听到了就不答应!看在你屁也不懂,饶你这回罢。仔细你的嘴,若是给鲁山他们听到了,小心皮肉受苦。”
劈头盖脸将王月蝉训了一通,孙娟捧了纱布气昂昂地走了。王月蝉并未在意孙娟的训斥,她属于那种心理素质极好的女人,反而引起了对这些女兵更大的好奇。
客房院就在她现在住的院子的隔壁,那道门没上锁,但有一个持枪的兵士在那边把守,隔着院墙,会听到伤号的惨叫声和女人们大声说话的声音,那是蒙山军刚占领郑家庄的曰子,温氏和郑婵也刚从主院被赶过来,气氛还很紧张。王月蝉大着胆子走近院门,轻轻推开门扇,看那边的情景。那个持枪的兵士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驱赶她。只见正屋门口站着好几个人,正在紧张地向里张望,屋里显然还有好几个人在忙乎。随即她看到了身穿便衣的程富贵,这是她唯一认识的人了,程富贵手沾着血,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屋里传来了女人的哭声。王月蝉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果然,不一会儿,一副担架从屋里抬出来,那个大胡子司令也跟着出来,脸色铁青。那个持枪的兵士跑过去,掀开了蒙在担架上的人面上的白布看着。王月蝉晓得那个人死了,估计是伤重不治而死。这两天这边总是鬼哭狼嚎的,听起来很瘆人。
死人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她村里闹瘟疫,一村人死了一小半,她的母亲,弟弟,妹妹,以及她的奶奶全死在那场瘟疫里,大部分是她亲眼看着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如果不是那场瘟疫,她爹爹不一定会将她卖掉,她而不会成为郑经的三姨太了。但现在死掉的人,显然不是死于瘟疫,而是杀场﹍﹍王月蝉想退回去,但双脚却像不是自己的了,仍留在门口呆呆地看,直到那个持枪的兵士红着眼跑过来,朝她大吼大骂,她吓坏了,随即那个大胡子走过来,拽住了持枪的兵士。
大胡子脸色冷峻,但语调和气,“死去的是他的好朋友,死在郑家庄的乡兵手里了,他很伤心,你不要怕。”然后又对兵士说,“三狗,不关她们的事,不要违反军纪。”那个叫三狗的兵士用袖子擦脸,使劲点着头。
虽然被大胡子所制止,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但还是结结实实地吓了王月蝉一跳。如果持枪的士兵殴打甚至欺负她该怎么办?她感到后怕。仔细想一想,这是那个大胡子黑脸膛高个子匪首第二次跟她说话,第一次是她问他什么时候放了她们。
后来再没有发生那天可怕的事。看守那道门的兵士总在换,她也没再见过那个叫三狗的兵士。不过这帮响马的纪律确实好,便是住在主院的那些响马首脑们,到客房院去看望伤号,也从来不走她们住的院子,而是绕行。本来穿过院子是最近的了,但他们从未抄近道。她们三个“笼中鸟”虽然失去了自由,但却安然地住在她的院子里,没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