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你就真不担心?”
纪纲虽然刚刚被张晓谶那一句话呛的差点肺疼,然而他本性就是个好面子的人,纵然是被人说中,也不会承认,反而会一条道走到黑。然而他这次开口,张晓谶却是没有再理睬他,反而是低下头,研究起桌面上的账本来。
此时张晓谶面前摆的新账本,正是使用潘厚仁提供的那种记账方式,已经用了两天了,这老家伙觉得用起来很舒心。然而他不理睬那纪纲,却是让纪纲感觉自己很没有面子,站起来企图瞄一眼老货究竟在做啥,张晓谶的动作也是快,连忙一把将账本捂住,道:“纪大人,这是皇上再三嘱咐,不能随意示人的东西,还望纪大人自重!”
纪纲脸色一变,干咳两声之后,自觉无趣,准备告辞,张晓谶也没留他的意思,出于礼貌还是起身相送,纪纲拱手转身,刚刚走到门口,一抬头就两眼发直。
只因门口来了一个人,一个刚刚才被纪纲挂在嘴边的人。
“你。”
黄俨脸上原本是有微笑的,可是一看清楚站在张晓谶“办公室”门口的人竟然是纪纲,老脸顿时耷拉下来,眼神里也闪现出厌恶的光芒,“哟,原来是纪大人,劳烦纪大人让让,咱家要进去跟张大人见个面,替皇上捎个口信!”
“替皇上捎个口信”,这“口信”的对象呢,是张晓谶张大人,黄俨这一番不温不火的话,却是将纪纲呛的差点流下眼泪来:瞧瞧,瞧瞧啊,大家都是皇上的臣子,这亲疏远近未免也太明显了?他纪纲在锦衣卫辛辛苦苦打拼、出生入死,转着圈的得罪人图个什么?不就是图皇上的信任亲近么?他是人,不是疯狗,若不是为了皇上,他何至于见人就咬啊?
纪纲想不通,可是黄俨说这话本就没指望让他想通,想不通最好,一头撞墙上头破血流外带嗝屁那才是皆大欢喜。
擦过纪纲的肩膀,黄俨眼神跳过纪纲,直接落到听到动静出迎的张晓谶身上,“哟,张大人,你怎么出来了?”
“我担心你老眼昏花,看不见我这门槛呢!”
“门槛我看得见,不关事,就是有些人呀,咱家看着心烦呢!”黄俨边说话边伸手跟张晓谶搭上,两人一唱一和进了屋,却是把纪纲晾在外面,压根就没甩。
“两个老东西,可不要落到老子手中,否则定要你们死的很难堪!”纪纲知道此处非自己可留之地,暗暗咬牙、默默诅咒,却也是走的灰灰溜溜。也幸亏他走的及时,否则他要是继续留下来,说不定听了黄俨跟张晓谶说的话,会一口浓痰,把自己活活给憋死了!
那黄俨给张晓谶捎来的口信,就是让锦衣卫放人了!
“放了那小子?嘿!这小子倒真是好运气啊,进南镇抚司就屁股上挨了一顿板子,说出去就够他炫耀的!老黄啊,虽说他是你小兄弟,可我这镇抚司也不是白吃白住的,总该给点。”
“老张,你就省省吧,啊,省省。”黄俨摆摆手,脸上难以抑制的笑容,让张晓谶颇有些奇怪,道:“干啥我要省省?我让他出钱,不就是给朝廷省省?”
“是啊,你倒是给朝廷省了!你说,你孤家寡人一个,等我三弟生了儿子过继给你了,到时候他想起这个茬来,一两银子不给你儿子,全到你家去倒米缸,你不是多的都得拿出来?我看啊,不如你我一起去,接他出来,找个地方好好的替他接风,吃上一顿,让他记得咱们的好,争取早日讨老婆、多讨老婆,早日生孩子,多生儿子,岂不是更好?”
黄俨一边说,一边扳手指替张晓谶算账,结果还真将张晓谶给说服了,同意一起去接潘厚仁“出狱”。
因为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走路过去怕累着,就由张晓谶安排了两顶轿子,直奔南镇抚司,而这个时候,潘厚仁正由张百户陪着,吃菜喝酒吹牛,好不逍遥。
“张大哥,那纪大人说,昨天晚上宫里出了刺客,此事你可曾听闻?”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潘厚仁又不是神仙,自然好奇,再说了,能够夜闯禁宫的,在潘厚仁的理解当中,那都是顶呱呱的大侠,高手,江湖豪客之流,这种人,本来就容易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倒是听说了点。”
那张百户一张脸红的像是番茄,显然没少喝。潘厚仁那张精致的娃娃脸看上去就不是喝酒的料,虽说他真能喝,但张百户也不好意思灌一个半大孩子喝酒吧?
“是听说了点。”果然,张百户一开口,舌头大的都没法在嘴巴里伸直,隔着三堵墙都能听出这是个醉鬼在说话,“不过呀,宫里面下了禁口令,所以咱俩也就是说说,小哥儿你听就是了,别往外人耳朵里说。”
“你看我这个样子,说给谁听啊?”潘厚仁苦笑,自己这还是在大牢里呢,张百户不会以为两人是在酒馆里拼酒吧?
“我听说啊,昨夜里那个刺客,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美女。结果。”
潘厚仁心中没由来的一紧,道:“结果咋了?”
“结果,我就不知道了!”
刚刚还神神秘秘的张百户,说道这最后一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