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年轻的男子长叹一声:“静儿,我也不想,可是她于我家有恩……我也是身不由己。你等等,我一定想办法,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娶你过门。”
“娶我?做什么?妾吗?”女子的声音有些恨恨地:“对,我不是金枝玉叶,可是也轮不到做妾,这就是我们青梅竹马,你口口声声说把心都掏给我的结果?算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那女子生气,甩袖欲走,男子极力地挽留。
“静儿,再忍一忍,现在她刚刚进门,过些日子,我寻个错处,休掉她就是。”男子苦苦哀求。
女子似乎有些动心,却又怀疑道:“过些日子是多久?她是公主,能说休就休的吗?真是不懂,那么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情爱,偏偏就吵死吵活的要嫁给你,活生生将我们拆散。要不是那时我们一家不在京城,我也能求我爹向皇上去保你们一家,我也能一哭二闹三上吊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静儿,别难过,你的委屈,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事已至此,容我想想办法……”
院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明暗闪烁的火把光亮,一对苦命鸳鸯被惊动。隐约光亮中,只见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容带着惊慌道:“好像有人来了,怎么办?”
“我先送你出去,有空我会去找你。”接着一个一身红袍新郎打扮的男子从假山后现出身来,漆黑的眼眸左右一打量,便拽了少女的手在黑暗中熟稔地穿行。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个下人出入的偏门,男子显然早有准备,从袖中拿出把铜钥匙,打开门,看看外面无人行走的街道,有些担忧道:“我找个人送你。”
“不用,我要马车在附近等着,出去很快就能找到。你快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会受罚。”少女说着又落下泪来:“良哥,你会等着我的吧?”
她要他守住身心,等到他们结为夫妻的那一天。
即使不说,那才十二岁的小公主又能做些什么?
可是,她害怕,莫名的害怕失去他。
“会,一定会。”邓良握着苏静的手,舍不得却又不得不松开。
看到苏静掩面而泣,跌跌撞撞地走远,邓良慢慢地关上门,在门合拢那一刻,他的心也像是被劈成两半,有一半被遗落在外面了。
转身,“啪”地一记耳光,在寂静的黑夜里那么清脆响亮。
“逆子,你做的好事!想要全府的人都给你陪葬吗?”邓广文高扬着手,颤抖着,怒气冲冲地教训道。
“爹。”邓良扑通跪在地上,嘴唇牵动了一下,本想求邓广文放了他,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的。
可是公主进了门,在这之前,他不是没有同爹娘求过,只是他一人的幸福与全府那么多条人命比起来,孰轻孰重,还用说么?
“从此忘了她,好好跟七公主过日子。不然,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邓广文见邓良垂首不语,又放软了语气道:“就算把公主当做恩人,爹娘生养你一场,你为邓家向她报恩。如果讨得公主喜欢,将来也许……还不快去!对了,先到厨房去拿点酒。”
将来也许……
这是邓广文第一次口气松动。
邓良抬头,有点儿惊喜,虽然刚才苏静说她不会做妾,可是假如能得到父母允许,公主同意,将她光明正大的迎进门,想必她也明白他不是说说而已,体谅他的为难和苦心吧。
何况,公主这么小,苏静进门,有他宠着,要是早些为邓家添丁,地位未必就能比公主差。
心里亮了,邓良起身:“是,孩儿这就回去向公主请罪。”
看着邓良离去的身影,邓广文在院中缓步而行,看到满园初绽的花苞,思绪回到了数月前,那一场异常冷冽的倒春寒中。
满天飞舞的雪花,一片片象撕碎的白色花瓣,在寒风中旋转着,落到冰冷的地面上。
寒风呼啸着,象刀子一样刮过跪在刑场上邓家每一个人的脸上。
绝望,不甘的囚徒们,只因有人上书说邓广文包藏祸心与他国暗通曲款意欲谋反,被悉数拿下,生命就要走到尽头。
刑场周围围满了围观的百姓,那时候,邓广文才刚刚坐上丞相之位,但是邓家在都城中早已经是名门望族。此时,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好友都不见了踪影,有的只是这些看热闹,怀着鄙夷和唾弃目光打量他们这些卖国贼的百姓。
午时三刻,行刑官一声令下,侩子手举起明晃晃的大刀,眼见邓家就要灭门,忽然一骑疾驰而来,高呼:“刀下留人。”
传令官手中高举圣旨,当场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邓家谋反一案,朕之思虑再三,疑点颇多,为免祸及无辜,将一干人犯押回,择日重审,钦此。”
想不到,最后一刻峰回路转,虽然前途难料,但毕竟有了希望。
第二天,邓家谋反一案重审,这次果然细致,于是查出了种种不合情理的理由,证明邓家不但无罪,还受了天大委屈,是忠臣。很快,邓家不但被释放,将之前查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