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真的饿极了,一碗只添了些盐的玉米粥竟也好似人间美味一般。柏梓琬大口大口吃着玉米粥,然而,想着和叶钦的对话,手里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秀长的眉不自知地拧着。
她当真要为了所谓的约定等待一年?还是要继续为了父亲和哥哥接受这身不由己的命运,成为别人手中可有可无的棋子?柏梓琬闭了闭眼,紧皱的眉又紧了几分,自己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可如今,为了父亲和哥哥,她却如此犹豫不决。
“好好的怎么看着玉米粥发呆?”将一缕遮住她面颊的乌发顺道耳后,元弘毅温柔道,“是不是玉米粥不合胃口?想吃什么,我这就叫芸香让厨房做了送过来。”
“不用了。”下意识拉住他,待看到他看向自己的眼,柏梓琬才陡然发现自己拉着元弘毅的手,随后松开手,若无其事道,“是我吃不下了。”说罢将剩了小半碗的玉米粥放在一旁。
夜晚的风依旧很大,吹得窗户啪啪作响,吹得烛火几欲熄灭。见柏梓琬垂着头,拧着眉,身躯微微有些发抖,元弘毅暗自叹息一下,过去窗户关上,将如水般的凉意隔绝开来,复又过来坐下,却依旧两两无言。
他身边从不缺少女人,他也从未真正正视一个女人的存在,便是当年那个借伞给自己的小女孩,这些年的找寻也只是希望在找到她后拿回那半块玉佩。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当年的小女孩会阴差阳错的成了自己的妻子,更没想到自己会对她真的动心。
回想大婚当晚故意对她的奚落,后来的冷漠,还有一路上遇到的发生,元弘毅不知觉一笑,或许他和阿琬的缘分冥冥之中已经注定,只是……他的骄傲和固执,让他们之间形成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她出走那些日子,每每看到空落落的床铺和屋子,想着那日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她离开时看向自己的眼睛,他后悔不跌,却不能有所表露,只能边装作若无其事边祈祷阿琬能平安回来。
“阿琬,究竟如何你才肯跟我说话?若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我跟你道歉……”那日他是因为醉酒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他却是真的想得到她。他说过不会为那日的事跟她道歉,但这几日子每每看到她眼睛里的冷淡和排斥,他心如刀割。
“我不想再提那日的事情。”柏梓琬赫然抬起头看向元弘毅。许久,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我想离开。”
“离开?”元弘毅心下一紧,而后笑道,“昨日收到密报,天旭国和圣辉国可能会提前攻打临江城,我正想着写信求皇祖母让你先回都城,既然你主动开口,一会儿我就写信派人送给皇祖母。”
“我说的离开不是回都城。”迎着他的眼,柏梓琬道,“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既然明知一年后我还是会离开,又何必用这一年相对无言,所以,我希望你休了我,让我离开。”
“休了你?让你离开?”元弘毅难以置信地看着柏梓琬,神色中藏着一丝愠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皇祖母亲自赐婚嫁,没有皇祖母许可,便是父皇也不能轻易让我休了你。”
柏梓琬道,“以皇太后对你的宠爱,我相信,只要是你所希望的,即便难如登天,她也能为你办到。何况,便是不用皇太后出马,你照样可以以七出之条休了我不是吗?”
一听这话,元弘毅暗自握了握手,强压心底喷薄欲出的怒火,“为什么?因为那个钦吗?你要我放你离开是为了和他双宿双栖吗?我告诉你,便是我休了你你也休想和他在一起。你以为有谁会胆大到娶一个皇子的妃子为妻?即便她是被休的皇子妃。”
柏梓琬怅然一笑,垂眼,喃喃自语道,“我确实希望自己离开是因为钦,也希望和钦在一起,可是……他抛下我一个离开,留下我一人在这异世孤孤单单隅隅独行。”
“你说什么?”倏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待看到她眼睛里的思念,元弘毅赫然张大眼,手下力道加重,一字一句道,“你就那么想念他?如此急不可待的想离开我?”
忍着心下拉扯般的疼,迎着他盛怒的眼,柏梓琬笃定地回答道,“是。”她可以不介意自己以别人的身份或者,不在意忘记从前的自己,但是她绝不容许自己成为别人随意操控的棋子。
“你!”
元弘毅怒目圆睁,咬牙盯着柏梓琬,青筋凸起,随后扬起另一只手。梓琬并不躲闪,无惧地看着他不断喷火的眼,看着他突然扬起的手。在以为他要将手挥向自己时,他又赫然停下。
眼里痛楚令她不忍再看,但是她却不能躲闪,否则先前所说的话将前功尽弃,自己也将永远无法逃开禁锢自己的牢笼。
望着柏梓琬眼神中的无畏,元弘毅只觉寸心如割,世上女子千万,为何他独独对她动心?而她却对他视若无物。他该如何抉择?如她所愿,放了她成全她和另一人,还是留她在身边,相互折磨?
是对视,也是对峙。
少顷,元弘毅恼怒地甩开柏梓琬,紧走两步,停住脚,冷酷道,“既然你嫁给了我,只要我不答应,你休想离开半步。当然,你可以偷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