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梓琬心烦意乱,加上白日的匿名信和梁如风的那番话,终究没什么胃口,只碍于元弘毅兄弟二人,梓琬强自吃了些饭菜,如同嚼蜡,先一步跟柳姨离了饭厅。
柳姨一早收拾好床铺,柏梓琬压着胃里的翻滚喝了碗汤药。她虽然疲惫,却毫无睡意,打发柳姨下去,自行解了头发,换了寝衣站在屋门口边望着黑沉的夜空出神边等芸香萧何回来。
听到些脚步声往这边来,以为是芸香跟萧何回来了,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元弘毅,手里似乎端着碗什么东西。
“现在虽不如前些日子冷寒,终究夜凉如水,你身子才刚好,别站在外面吹风了,进屋吧。”元弘毅携着柏梓琬的手往屋里去,亲昵地动作就像许多恩爱夫妻一般。
柏梓琬直觉地皱了皱眉,却没有挣脱元弘毅的手,任由他牵着自己在桌前坐下,将拿在手里的碗放在自己跟前。梓琬低眸一看,微微一愣,而后抬眼看着坐在身侧的人。
看到她眼睛里的茫然,元弘毅解释道,“晚饭见你吃的不多,所以让厨房煮了碗冰糖银耳。”他端过冰糖银耳搅了搅,放在她手里,“趁热吃了吧,免得夜里饿了。”
不是没有感动,只是看到他眼睛里的希翼和温柔,柏梓琬终究不忍再看,垂眼道,“其实你不必如此对我。”与其他温柔宠溺的对自己,她宁可他像从前那般冷漠。
元弘毅目光一暗,面上仍噙着一丝浅笑,“你是我的妻子,我这样待你有什么不对吗?”
妻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了。柏梓琬诧异地看着元弘毅,便是平常人家的男子也没有几个能将女子当成自己的妻子,三妻四妾喜新厌旧更是稀疏平常之事,何况他还是皇子。只要他想,有的女子前赴后继的对他****,他却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妻子。
搁下碗,柏梓琬看着他的眼,认真道,“不知道五皇子是如何来理解妻子二字的?”
元弘毅一愣,显然没想到柏梓琬突然有此一问,对他来说,妻子便是妻子,并未想过如何理解。
柏梓琬笑笑,“你看,你连如何理解妻子二字都不知道,又如何确定我就是你的妻子?若我是你的妻子,那都城的何妃和唐妃又是你什么人?你是高高在上的五皇子,你会有数之不尽的女人,有不计其数的妃子,但永远不会有妻子。”
“不计其数的妃子?数之不尽的女人?”元弘毅失笑,“看来你当真是当我风流成性。”
柏梓琬摇头,轻笑着,“我并未当你风流成性,而是事实如此。当有朝一日你到了最高的位置,你会有数之不尽的女人,不计其数的妃子,但绝对不会有妻子。”
“阿琬,你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我呢?”握住她的手,元弘毅道,“既然你这么想离开,为何要替我吸毒?若我中毒而亡,你不是正好可以离开,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他知道了?柏梓琬抽出手,面不改色道,“便是你死了,我更加无法离开,又何谈自由?不过是从新婚新娘变成一个守着府院度日如年,最后抑郁而终的寡妇罢了。”
这才是她为自己吸毒的真正原因?元弘毅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底极快地划过一丝钝痛,“你当真那么渴望自由?”
柏梓琬点头,“是。”
“那你能告诉我何为自由吗?”
柏梓琬道,“所谓自由,就是为权力设置的一个限制。不用在意礼仪规矩,不用在意男尊女卑,不用在意女子是不是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就像一个人骑在马上,不用在意其他,只需一直往前跑。”
说完这话,柏梓琬讽刺地笑笑,她一个现代人跟一个古人说自由,说什么权利限制,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便是他当真明白她的意思,便是他当真给她自由,这个时代也决不允许。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今想想,她所谓的自由,在这权力至上,女子卑微的时代,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梦,连想想都是一种奢侈。
以为他会像别的男子一般反驳她,不料他只是探究而迷惑地看着她,半晌才道,“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去骑马?”
柏梓琬忍俊不禁,她说了一大通,他只记得骑马二字。“五皇子,我们来这是流放,不是享福。”
她的笑如芙蓉花开,她的眼亮若星辰,他不由得看得痴了。来临江城这些日子,她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宽和对待,唯独对他冷眼相向,便是笑也带着疏离和淡漠。
元弘毅也不由得笑起来,而后抬手贴着柏梓琬的脸,状似喃喃自语道,“阿琬,你笑起来真美。”
笑容骤僵,柏梓琬别过脸,神色中极快地掠过一丝不自在,而后起身走到屋外看了看,这时候芸香跟萧何还未回来,只怕是不会回来了。又朝院子外面看了会儿,才回屋休息。
转眼五日过去,芸香跟萧何依旧不见回来,心底越来越觉得不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问元弘毅萧湛这些天是不是一直在军营,只得一边祈祷他们平安无事边继续等待。
期间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