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话。
两人看着对方,面色平静,心下却是各怀心事。许久,柏梓琬重新拿了一只苹果咬下一口,起身走到窗前,夜黑如墨,星辰满天,明日应当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不知道能否借姐姐的琴一用?”柏梓琬转身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琴,过来将苹果核放在桌上。
凝兰笑着,眼睛亮若辰星,“自从知道妹妹懂音律那日起,就一直想听妹妹抚琴,只可惜妹妹每回都来去匆匆,无缘听妹妹抚琴,今儿妹妹自己开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柏梓琬莞尔一笑,走到琴旁坐下,闭眼回想了下曾经抚过的曲子。少顷,她张开眼,拨动琴弦,弹的是董贞的《回到起点》。曲子自指尖倾泻而出,朱唇轻启,唱出歌词。
“恰少年,凭三尺长剑,心无所系傲云天,
御千山,不畏征途险,却难了人心乱,
幽幽翠峰何时梦还,一爱至斯付笑谈,
总参不透天道非剑,是耶非耶雨打丝弦,
懵懂不知摘星事,直到流萤舞成眠,
鸢尾花开何如旧颜,引弓月酬离别
潇潇故人心已倦,下个故事回到起点……”
外面走廊上,一男一女正往楼下去,男子身着墨色衣袍,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无法看清他的样子。跟在她身后的女子,穿着一件浅蓝色衣裙,面色清冷,气质却是不俗。
闻见琴声,两人不由止了步,循声望去。男子道,“凝兰在弹琴?”声音清冽,似清泉水,又好似春日融化的雪,清凉诱人,却又冷人心骨。
女子恭声回答道,“不是凝兰。”莫非凝兰来了客人?抓住端着茶水过来的云舒,女子道,“什么人在凝兰屋子里?”
芸香畏惧地看了眼面具人,回答道,“是凌公子过来看小姐。若竹清小姐没有别的事,奴婢先行告退,凌公子还等着奴婢给他送茶点过去。”说罢微微俯身,离去。
“凌公子是何人?凝兰跟他很熟?”
竹清连忙道,“凌公子是凝兰的好友。主上放心,凝兰定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这样最好。”男子冷哼一声,甩袖朝楼下去,却又朝凝兰屋子看去,这声音,这琴声……似曾相识。
看到男子下来,正与旁人说话的九妈妈忙扭身迎了过来,跟他行了礼,亲自将他送出去。竹清久久凝视着男子离去的身影,直到他身影消失在拐角,她垂眸轻叹一声,回身往凝兰屋子那边去。
在楼下听曲的客人,看到男子出去后便交头接耳,凌公子随意进出凝兰她们的屋子也就罢了,至少凌公子是个俏公子。可这个男子,戴着面具,定是个相貌丑陋的男子,凭什么能进竹清屋子?
曲毕,柏梓琬缓缓起身,还未及开口,便看到竹清拍着手进来,“妹妹当真是好琴艺。”
凝兰也是惊讶万分,呆呆地看着柏梓琬,半晌方才开口道,“凝兰一向心高气傲,认定自己的琴艺无人能及,可听了妹妹抚的曲子,才觉自己的琴艺不过尔尔。”
“哟,认识你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听到你认输。那你是不是打算将自己‘琴仙’二字送给凌妹妹?”身着冰蓝色一群的女子从屋外进来,她便是春兰梅竹四人中的梅韵。
“姐姐们说笑了。”柏梓琬过来道,“我方才只是胡乱一弹,哪里及得上兰姐姐的琴艺。”
春熙一身浅紫色衣裙进来搂着柏梓琬的肩,“胡乱一弹都能比过凝兰,凌妹妹若是认真,不知要如何惊为天人了。”
柏梓琬一愣,看向凝兰,见她双目含笑看着自己,神色中并无恼怒,不禁在心底松了口气。
竹清道,“方才有几句歌词我没听清楚,不知凌妹妹能不能说一遍给我们听听?”
柏梓琬笑着点头,道,“歌词有些多,我写下来给各位姐姐吧。”
写好歌词,柏梓琬递给竹清。竹清眼中露出些惊讶之色,她不止琴艺了得,还写得一手好字。
“经流年,梦回曲水边,看烟花绽出月圆。别亦难,怎奈良宵短,徒留孤灯一盏,悠悠琴声指伤琴断,一生怅惘为谁而弹,几段唏嘘几世悲欢,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竹清轻声念道。清冷的双眸随着自己的声音,悄然蒙上一层淡淡的落寞。‘
“我命由我不由天。真是好词。”梅韵喃喃自语,“可惜人命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春熙道,“凌妹妹,这曲子是妹妹写的吗?叫什么名字?往后我们可以弹给别人听?”
柏梓琬道,“曲子叫回到起点,偶然间听到,便记了下来,姐姐们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四人交换了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柏梓琬。在梓琬被盯得不自在时,春熙手肘撑着桌子,倾身过来,抓住她的肩膀,“听妹妹的口音,应该是都城人,都城不比临江城,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许擅自出门的。”
柏梓琬心下咯噔一跳,顽皮地吐吐舌头,“我在屋里待不住,时常跟芸香扮作男子偷溜出去。”
四人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