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将事儿撇的干净,初九心底冷笑,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府里的事情,还有能瞒过他这一家之主的,何况这事情是当着那么多人面发生的。
苍裕和不傻,又多年隐忍,对这苍院首的秉性摸的很清,自然是不会信苍院首的话,于是松开了抓住家小的手,打怀里掏出一本藏青色的册子来,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便见他走到苍院首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深深一拜,将手中的藏青色册子与钥匙推到了苍院首脚边。
说道:“四子裕和虽然常年无过,亦无功,此时愿将南州商铺易主,钥匙交还。”
众人闻言,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初九虽然不解其意,但也知道这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那苍院首的脸色可以说是比方才还沉上几分,面上不屑,“简直是胡闹,没了苍家,你苍裕和算的了什么?”
他显然当苍裕和是以退为进,跟他耍花花肠子,但他显然不了解自己这四儿子苍裕和。
“望苍老能成全裕和一家老小,容裕和带着家小净身出户。”
听到苍裕和说到这,初九才明白,所谓的交出账簿钥匙,也便是……与苍家脱离关系,苍裕和竟然为她做到了这种地步,或者说从头到尾他都抱着这个鱼死网破的打算,不然也不会将账簿与钥匙随身带着。
就在那苍院首还欲再骂,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出事了。
“怎么了?”
“长孙少爷疯了!”
众人面面相觑,苍院首为首,纷纷往前长房去瞧,苍裕和则趁机带着家小,打算回去收拾行囊。
那屈宝胜也仅仅只是意思意思的伸手拦了一下,随即便也跟着去长房看苍景德。
临走前,他对初九笑了笑,初九轻轻福身,算是道了谢。
许是因为这苍景德的事情,苍家大乱,所以苍裕和很顺利的带着家小回到了园子里收拾。
苍裕和他们和王不留行来的时候根本没带太多家当,初九与十一也没有什么东西在苍家,唯一要带走的,大概只有书药房的那堆家当。
初九进了房中收拾,其他的还好说,蛹虫草是必须带走,药酒也不能留下,这些都是给十一调理的东西,落下什么也不能落下这些。
将酒坛子往无顶棚的马车上码放整齐,又细心的寻来绳子捆绑结实,王不留行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这几人的面色,又看看苍裕和的伤口,便明白是出事情了。
也没多问,赶忙帮着初九把栽种蛹虫草的木箱往外抬,在车上码放整齐。
等做好这一切,便喊初九,初九则是站在书架前,将书架上的医书都一本本取下来,拿布包裹严实,忽然窗外起风,初九伸手去按,却还是没能将书页按住,风将书页吹动,连带着里面一张张薄纸也散落一地。
初九低头看去,见是一张张借条。
是她打给常其咎的借条,自己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还清。
想着,初九便将嘴唇抿成一线,弯腰下去,一张张捡了起来,心境有些许的复杂。
等将书也放上车马后,也便只有车辕上还能坐个赶车的,苍裕和便让王不留行赶车,他带着家小走着走,盘算大都的车马着实有些吃不消,还是早点赶到下个城,然后到城北走一遭,再买个大点的马车,虽然也比南州贵的多,但也还算能接受。
毕竟这到底还是有女眷,十一身子又未好透,他总不能让这几个女人也跟着风吹日晒的,那北草初九也与他说过,对环境要求高,也不能让雨水淋着。
这样一来,马车就得买大的,原先这个马车带着也不方便,干脆的卖掉,能换点钱也好。
就在苍裕和盘算着钱财的时候,王不留行挥鞭便出了侧门,他前脚想跟上去,后面便听到有人骂骂咧咧着喊着他的名讳。
“苍裕和,你这走就走,居然还偷本家那么多东西走!”
初九皱眉,回头望去,果然是二老爷苍裕荣,只见他带着家中下人就上前来,根本不让他们走。
“二伯这话说的,初九这东西都是自己赚钱买来的,药酒,甚至连这泥土都是打南州带来的。二伯说我们偷了本家的东西,不觉得可笑?”初九心底冷笑。
她带着十一来到本家后,有意将开支减少,能自己支付的,便都由自己支付,本家给的月例也没去领过,这样做便是有意的与本家撇开关系,防止这本家人以此为由,说闲话儿。
果然还是被提起了。
“我说偷了就偷了。”那苍裕荣脸色一变,显然是想起什么,知道初九的话无假。
初九见他这般蛮横,便也明白,这苍裕荣和苍院首一心想要留人不同,这苍裕荣根本就是在打自己药酒与蛹虫草的主意,他十之八九是以为这蛹虫草是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这想法当真是可笑,初九与十一治病,是打南州便开始医治,其间所做何止是他们所看到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