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显然还是有些犹豫,疑心这人不会是给他下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吧。
“李员外老爷莫不会是怕初九骗您吧,如果真是这样,大可不必,因为我们济世堂便在这里,若有什么事情,自可来寻我苍初九。”初九声音淡泊的紧,听上去似有几分笑意,可再仔细听,却是冷若冰霜,让人为之一颤。
所以那李员外老爷最终只得点了点头。“那就姑且信你一回。”
说完又在那几个护院的搀扶下挤了出去。
初九又是一抿嘴唇,她本是想用苍家的名号吓唬于那李员外,却发现对方连脸色也没变过,显然根本不畏惧。
倒不是不畏惧苍家,而是这苍家的名号虽然响,但终究是山高皇帝远,这苍裕和的秉性也都被摸了个干净,一个没啥势力的庶子,就算是有个有名的爹也不能改变什么,砸了济世堂,只要不拆招牌,上下一打点,吃亏的怕是苍裕和。
这不怕县官就怕现管,便是这个道理,虎落平阳还要被犬欺,何况这苍裕和是只与人为善的温顺猫儿。
将这事情解决后,初九打算转身回到堂内,那些争相想要瞧病的人还是往里挤着,“鬼仙,鬼仙,求求您怜悯我们!”
王不留行看向初九,那意思是询问是否要医治,初九却道:“骄恣不论於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阴阳并,藏气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
初九特别加重了最后一句,“既然他们信什么鬼仙,便是倒在我苍初九的脚边,我苍初九也不过是抬脚迈过去。”
起初,她跟着学医之时,曾经因为不识规矩将这六不医抄了百遍,也答应当时的中医导师,将这六条谨记。
“这……”王不留行没想到初九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傻了眼。
那些来寻医救命的人也都傻了眼,这大夫不都是悬壶济世,医者仁心吗?怎么这鬼仙会说出这么冷漠的话。
“你不是鬼仙吗?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你对得起那济世堂的牌匾吗?你爹是咱们这的好大夫,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一个百姓大骂起来,初九却全然没听见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啐,苍裕和的确是好大夫,不收诊金还赠药,可你们中却没有人当真的感激过他,不然此时也不会堵在这里,什么好大夫,也就是用得上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说说。”王不留行见初九没反应,还以为她是被说的难受,便代她骂了起来。
“有病怎么了,有病了不起啊,这年头病人都跟马匪似地,不管大夫愿不愿意,就逼着人给治病?而且我刚才就说了,九小姐不是坐堂的大夫,她救人是因为她心善,就拿了三文钱,我瞧你们就是想占便宜才是!”
“我们不要听你说,我们要听鬼仙娘娘说。”有人喊了一句,众人便跟着喊了起来。
初九却只是淡淡的说道:“六不医。”
听到初九这般说,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大声喊道:“你真是枉为鬼仙!亏大家这般敬着你!”
“鬼便是鬼,仙便是仙,你们倒是瞧瞧,我可是那可以救命的仙。”初九话未说完,风吹过耳,掀起斗笠上的薄纱,那些闹事的人都吓的连连后退。
“今日忆,明日忆,忆得我来不相识,可笑,可笑。”初九说完笑了一声,后退一步,王不留行他们便赶忙趁着机会将济世堂的门全部关上,落闩。
“这些人简直太不像话了!求咱们给他们瞧病,倒好像还是咱们欠了他们的一般。”关上了门,王不留行还有些忿忿不平,可看着初九的脸,又不禁一叹,这好好的脸,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们太过盲目,一味的蜂拥,此时若出了旁的神医,他们也一定会过去,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反倒是若我医治于他们,医治不好的话,不用说,自然是砸了咱们济世堂的牌子,便是能医治好,他们当我为什么鬼仙,只要不是一下子就见效,一样会归罪咱们济世堂,初九非圣贤,便是怜悯他们伤痛,也不能将我爹的铺子搭进去。”初九淡淡的说着,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斗笠也干脆的放在一旁,这王不留行几人也都习惯了,自己便没必要一直戴着。
“想不到这小小年纪还有这般见地,事情考虑的也极其圆滑。”王不留行听了初九的话,便一捋胡子,点了点头,“咱们这济世堂出个有本事的,也是好事,可惜了你是个丫头,不然老苍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听了王不留行的话,初九略挑眉梢道:“若生了女儿便是后继无人,那命中无子之人,岂不是无从选择。”
王不留行闻言则是摇摇头,说道:“话虽然这么说,但你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时候可就是别人家的了。”
“初九这辈子,并不奢求。”初九苦涩地笑了笑,依着此时这脸,也是难了。
王不留行见她这般,顿时止住了嘴。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都是我多嘴,你也知道我这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