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流芳微微颔首,退到一边去。心中暗道,这继母的理智还没有完全丢掉,还知道在外人面前维护她的伪善,看来还没有傻到家。
而杜云溪可没有她母亲那般的从容淡定,她正纳闷自己为何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来,现在这一切都找到了答案。她敢肯定这件事情一定跟她这个好妹妹脱不了干系!杜云溪此时已经陷入疯狂的魔障之中,哪里还顾得自己平日里半点儿的温柔恭顺?蹭一声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漂亮的丹凤眼中此时蕴这满满的凶光,她不管不顾,两三步窜到杜流芳跟前来,一扬手,作势就要落下一个巴掌。
杜流芳岂是那种被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不予以还击之人,眼见着那巴掌要落下,她灵活的身子忽然向左一侧,避开了杜云溪扑腾过来的巴掌。只是杜云溪就没那么好命了,她的身子已经旋出,伸出的手臂带着她身子朝前。面前没了依仗,只听“嘭”一声闷响,杜云溪已经跌了个四脚朝天。
杜流芳瞧着这一幕,恶趣味涌上心头,终于控制不住地轻轻笑了一声。“二姐,你怎么就这样不小心呢?”尾声扬了声调,在大夫人跟杜云溪听来,这绝对是无可否认的挑衅!
“阿溪!”大夫人纵使生气杜云溪的所作所为,但是见她这样实打实撞到了地上,仍旧克制不住自己一副慈怜,欲上前扶杜云溪一把。
可怜杜云溪一个巴掌没有拍到,反而在众人面前这样毫无形象地跌倒在地。那硬邦邦的地面撞得自己的鼻子、脸、胸部火辣辣地疼。但是相比于这些疼痛,她更愿意就这样趴在地上,如若可以的话,她更愿意在原地凿个地洞,然后钻进去!她既觉得委屈难堪又觉得可恶讨厌,这该死的杜流芳,摆明了她就像毁掉自己的名声,要她这个原本人见人夸的闺阁小姐变成人见人恶的淫娃荡妇!在这一刻,她杀人的心就有了。如果此时她的手里握着一柄刀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刺向杜流芳的胸膛!
“阿溪,你怎么能伸手打你妹妹呢?”大夫人一脸忧愁,为杜流芳说话。在外人看来,那大夫人虽不是杜流芳的亲生母亲,但是对待她这个女儿却比亲生女儿还好。殊不知大夫人此时已在心中将杜流芳上上下下问候了个遍,只差提刀子砍人了!
杜云溪一听这话,心中更觉得委屈了。明明这一切都是杜流芳整出来的,这会儿母亲还将罪责推到她的身上。杜云溪趴在地上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回想起众人进屋之时,她跟安采辰还沉沦在铺天盖地的情欲之后,她的衣衫早已滑落,身上只余下贴身的衣物,安采辰的手还贴在她的私处,这样羞人的一幕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杜云溪的脸色一下变得又青又白。这一切都是这该死的杜流芳给她下的套,可是如今,母亲还要这般维护她!她的心里像是有一头猛兽在四处乱窜,令她的呼吸都变得起伏不定。
安采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瞧着地上哭哭啼啼的杜云溪,他的心里再也没有那股怜惜之意了。想起刚才她那粗鲁霸道、毫不讲理的行为举止,安采辰越发厌恶起来。这女子空有其表,败絮其身,实在是个空壳子美人。
“还哭,丢人现眼!”大夫人见杜云溪一点儿也不通点化,还在原地哭哭啼啼没完没了,她的额上皱起几条细细长长的皱纹。她瞥见那一旁站着的延远侯越来越黑的脸,心中暗叫不好。是以赶紧出声让杜云溪住嘴。
杜云溪哪里晓得大夫人一片良苦用心,只当是自己这样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丢了她的脸。心中的委屈越发深重,但是她也不得不听母亲的话,鼻子一吸,哭声也慢慢消下去。
大夫人仍旧不满意,冷声道:“还不快起来,趴在地上,成何体统!”言语之中,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杜云溪闻言,心中更觉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在心间乱窜。不待她又任何动静,大夫人身后两个老妈子早已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被提起的杜云溪,头上、脸上都沾着尘土,巴掌大的脸上还挂着一串将掉未掉的眼泪,那尘土经过眼泪的浸润,更显那脸脏兮兮的。那额头鼻子因为猛烈撞击地面,这会儿泛着红肿,两靥却是煞白一片。此时的杜云溪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可怜虫,哪里还有平日半点儿的娇俏可人?
大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心中越发生气。哪里料得自己精心栽培出来的女儿如今竟然成了这副模样。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惋惜,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安采辰,心道这人也是个侯爷,自然是钟鸣鼎食之家。若是女儿能够攀上他,那也算功德圆满了。扯过杜云溪,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大夫人嘴边则挽起了一个从容镇定的笑容,对一旁无动于衷的安采辰说道:“侯爷,我家阿溪可是清清白白的闺阁女子,如今既然失身与你,还望你给我们杜学士府一个交代才行啊!”大夫人当然知道他们两人并没有发生床第之事,可是这事传出去本就对阿溪声誉不好。若这安采辰还不肯娶她,谣言猛于虎,只怕放眼京城,便再无一家敢娶阿溪。这水月庵离京城并不算远,如若她将庵堂里的人悉数灭口,很容易就找到她来。左右权衡,她自然不敢下此杀手。
安采辰一双漆黑色的眼珠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