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稍作思考,这母女俩都是虚伪之人,让自己回院子里等消息,只怕到了后来又甚消息都没了,阿菱还是在柴房里老老实实地关着。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在老爷面前说话的机会,她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老爷,正是因为大过年的,一家人应该团聚在一起。如今我们在府内齐聚一堂、欢声笑语,而阿菱一个人却孤孤单单地呆在柴房里头。同时老爷的骨肉,老爷于心何忍啊?”三姨娘字字珠玑,犹如痛述,这样铺天盖地的言语令杜伟双眸瑟缩了一下。
杜云溪见这三姨娘三言两语哪里听劝,这会儿她是誓要将杜美菱救出她才会善罢甘休的。“三姨娘,母亲好言相劝,您都不听,云溪也不好再说甚了。只是四妹将三妹推入池塘,是好多婢女都瞧见的事实。三妹更是因此差点一命呜呼,四妹只不过是被关几天,您就挑了这大过年的好日子里来专触霉头。四妹是父亲的女儿,若是她在里面反省够了,不再做这些戕害姐妹同胞之事,父亲心里自有定夺。三姨娘,无怪云溪多想,但云溪也要问一句,三姨娘专挑这全家人齐聚的时候给众人闹心,究竟是何居心?”杜云溪一双丹凤眼里莹莹有波光闪过,声音不急不缓地说着。
在旁人看来,杜云溪说这番话也不过是要维护杜府的和睦。那四小姐做了那样让杜府蒙羞的事情,三姨娘竟然妄想着将她从柴房里接出来,还选在这样的日子,这不是存心给大家心里添堵?
三姨娘被杜云溪这一番抢白,惨白的脸上更是泪流不止。老爷一向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认为她举止得宜,温贤大方;而自己的女儿杜美菱本就只是庶出,那身份都矮了一大截,再加上沉默寡言木讷冷漠的性子,更加不讨人喜欢了。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女儿,她不能眼睁睁瞧着她在柴房里受苦。“老爷,或许阿菱只是一时糊涂,几个姐妹在一起玩玩闹闹,总会有个意外闪失……”就算她今天要将老爷得罪个彻底,她也要将女儿从柴房里救出来啊。不然,下一次见老爷,便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三姨娘的意思就是说三姐就活该倒霉,被人给推下水吧?”一道尖细的声音抢白了三姨娘的话语,那略微带着冷嘲热讽的言语,在屋子中显得格外响亮。杜流芳侧目瞧过去,是五妹杜若雪。
“够了!”粗粝而阴沉的声音,是属于杜伟的。他的声音恍若一道闷雷在屋子里响起,吓得三姨娘连哭声都噎住了,刚才说话的杜若雪也瑟缩着身子,往后退了半步。
“大过年的,都不让人省心!”杜伟眉头皱得更高了,眼里冒出一道火光,好似点着哪儿,哪儿就要燃烧了。况且这里还有外人,这不是存心让别人看笑话!
众人见向来温和的老爷都发了怒,个个惊若寒蝉,哪里还敢说话?只有柳意潇抱着拳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
“爹爹,”清冷如玉碎的声音是杜流芳的,彼时杜流芳上前一步,离杜伟不过咫尺。“正如三姨娘所说,流芳身子已经大好了,四妹也只是无心之失,况且今日又是新年,没道理让四妹一个人呆在柴房里思过。父亲还是将四妹接出来吧。”
什么,屋子里众人皆瞪大一双眼睛,下巴几乎掉了一地。连丫鬟婆子亦不例外。这句话,简直比杜伟的雷霆怒火还要令众人惊诧。杜府大房里的三小姐为人向来刁钻,待人苛刻,此时,她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将她推下水的姐妹求情呢?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三小姐一定另有盘算,才会这样说的,他们这样想着。可是三小姐此时面若冷玉,眸光清湛,又不像是要耍阴谋诡计,这究竟是为了甚,众人脑子里纷纷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大夫人跟杜云溪闻言,更觉惊骇,这府上杜流芳最属刁钻,你惹她一分,她必还你十分。可是这样一番通情达理的话竟是从这个最爱找人麻烦之人嘴里说出,他们如何不惊如何不奇?
而此时最最惊讶的莫过于三姨娘,老爷一发怒,阿菱出来的机会更加渺茫了,她几乎认为是不可能了。可是这个平日里最喜欢看人落水仗势欺人的三小姐竟然是唯一一个替阿菱说话的人,她的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之间拿捏不准杜流芳究竟是何意。心中又只担心这三小姐只是在玩弄她而已,先给她一个希望,却在下一刻又生生毁掉她的希望。三姨娘眼中游移不定,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杜流芳的恳求一种希翼。即便这可能是杜流芳的阴谋诡计,但也不能排除杜流芳改邪归正良心发现啊。
瞧着屋子里众人惊愕至极的模样,又瞧了瞧大夫人跟杜云溪两人吃瘪的模样,杜流芳几乎想笑出声,但她最终忍住了。又瞧了瞧三姨娘眼里那希翼的微光,她顿了顿,轻缓的声音娓娓道来,“爹爹常说家和万事兴,姐妹之间本就应该和睦相处,相信四妹也不是故意推流芳下水的,爹爹就饶过四妹这一回吧。”
如若杜流芳第一次求情只是作戏,那么第二次求情便是出自真心。莫非杜流芳落水之后,转性了?众人依旧一副嗔目结舌模样,长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杜伟,他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下来,爱抚地摸了摸杜流芳的小脑瓜,长长叹息一声,“我家阿芳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