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梁桂芝收拾起桌面的材料,见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就转过头,悄声道:“王书记,这阵势还真少见,杀气腾腾啊!”
王思宇微微一笑,摸起公文包,起身道:“难得的机会,当然要把文章做足了,早在预料之中,不足为奇。”
梁桂芝叹了口气,走到会议桌对面,拍了拍鲍昌荣坐过的皮椅,轻声道:“这个位置好啊,背靠党旗国徽,面对两侧常委,大有总揽全局之势,每位坐在屋子里的常委,大概都梦想过,有朝一日,能坐到这把椅子上,王书记,你也不例外吧?”
王思宇摆了摆手,笑着道:“想过,不过说起来,你可能还不太相信,我这人官瘾还真不大,起码没有烟瘾大。”
梁桂芝撇了撇嘴,摇头道:“我是不信,哪个男人没有野心,要真是与世无争的隐士,也做不到现在的位置了。”
王思宇收起笑容,淡淡地道:“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如果为了追逐权力,可以牺牲一切,那最终会沦为权力的奴隶,也就没有资格去驾驭它,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梁桂芝抿嘴一笑,扶了扶眼睛,感慨道:“你毕竟年轻,有这个资本,我们就不成了,等不起,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也只能不择手段了。”
王思宇心领神会,走到她身边,悄声道:“那就努力争取吧,过些日子,到省城跑资金时,也顺便活动一下,拜会那几位老领导。”
他非常清楚,梁桂芝刚才有感而发,并非随意一说,而是在暗示自己,她见到局面混乱,有机可趁,也动了心思。
毕竟省委办公厅出了两位省委常委,而且,文书记对她的印象也不错,如果梁桂芝决意要争,她还是很有竞争力的,这也是李晨一直都很忌惮她的原因。
梁桂芝微微蹙眉,仍有些踌躇不决,向前走了几步,就停下来,转头瞥了王思宇一眼,悄声道:“王书记,孟省长那边,希望你能帮帮忙,他手中那一票至关重要。”
王思宇心里有些没底,但还是点点头,微笑道:“放心,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说话的,只是,上面还没有明确的态度,你要做好两手准备。”
梁桂芝会意地一笑,挺起胸脯,把高跟鞋踩得哒哒响,两人出了会议室,说说笑笑地来到三楼拐角,却听有人在身后喊:“王书记,请稍等!”
王思宇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却见杨光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就点点头,微笑道:“杨大秘书,有事?”
杨光欠了欠身,脸上露出谦卑的笑意,轻声道:“鲍书记请您过去一下,有事情要商量。”
王思宇看了下表,点头道:“好吧,还有四十分钟下班,那就过去坐坐。”
几分钟后,两人回到楼上,来到鲍昌荣的办公室,刚刚走到外间,就听到秘书长鲁高阳在大声抱怨:“鲍书记,他们几个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是公然挑衅,我们必须坚决回击!”
王思宇微微皱眉,敲门走了进去,向屋里两人笑笑,把公文包放在茶几上,接过杨光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轻声道:“打铁还要自身硬,鲍书记,宏业同志确实犯了错误,给了人家攻击的口实,查查也好,免得外面人说你护短。”
鲍昌荣笑了笑,低头点了一根烟,一口口地吸着,半晌,才仰起头,有些痛心地道:“田宏业太让我失望了,刚刚去了老城区没多久,屁股还没坐热,就搞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是烂泥巴扶不上墙,没办法的。”
鲁高阳也跺了跺脚,怒声道:“田书记也是过分,没想到他组织观念这样差,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提前打个招呼,把事情安排好了再走,哪怕中间打个电话回来也好,他要是不搞失踪,事情也不会闹大,这个屁股还没这样难擦。”
鲍昌荣摆了摆手,轻声道:“算了,高阳秘书长,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明天把通报批评搞出来,下发到街道一级,先把影响消除了吧。”
鲁高阳哼了一声,起身道:“好吧,那你们先谈,我去找找陈重义。”
鲍昌荣皱了皱眉,低声道:“找他做什么,不要落人口实。”
鲁高阳忿忿不平地道:“鲍书记,他们谁都可以发炮,唯独这个陈重义没有资格,当初他跟着段永祺一条道跑到黑,事后,您宽宏大量,没有和他一般计较,可他不知感恩,居然在要紧关头,又跳出来攻击您,真是没有半点的良心,这就是农夫和蛇的故事……”
“啪!”鲍昌荣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低声喝道:“鲁高阳秘书长,请注意你的言行,不要带着情绪化来工作,这样很不好,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找陈部长,干扰他的正常工作,这是原则问题,马虎不得!”
“好吧。”鲁高阳叹了口气,转身来到门边,拉开房门,颓然走了出去。
鲍昌荣皱眉吸了口烟,笑了笑,轻声道:“老鲁是气糊涂了,他平时言行还是很谨慎的,刚才有些反常。”
王思宇放下茶杯,淡淡地道:“可以理解,会场上的情况是不太对头,这样搞下去,班子肯定要做调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