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惨烈场景,在杀人如麻的老王爷看來,都微微有点胆寒,在他身边,却响起了李存孝冷冷的声音:“擂鼓,催河东军亲自上前抢这营寨,”
大营前,火光烟雾腾天,焦臭的味道一阵阵飘來,如此这般惨烈的杀戮景象,就是黄巢起兵以來,沿途攻略各大名城要隘,都轻易难得见到,黄巢贫民出身,少习兵书,每个城池被打下之后,也不派兵镇守,以至于辛辛苦苦打下的城池就被唐军轻而易举的收复了,反倒让他的战略优势迅速被削弱了,
由此可见,伪齐军守城水平,本來就相较唐军要粗疏一些,黄巢伪齐军虽然战斗力不断堕落,但是还是坚持临阵做野战的传统,在守城上沒花多少心思,
而在此地,其实是以伪齐军为骨干,装备了大量唐军军中才有的守御器械的林言所部,一反常态,加上林言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一下就将大营前变成了积尸之地,让河东军马见识到了真面目的攻城战到底有多残酷,可李存孝仍然面色如铁,勒马矗立在王旗之下,大声传令擂鼓,催动河东重甲步战士上前扑城,李克用看了李存孝一眼,想说什么,最后却脸色难看的并未开口,
他一眼也能看出当前战场局势,现下黄巢的营寨之前,烟雾火焰腾天,同样也遮蔽住了伪齐军营寨上守军视线,而河东军重甲步战士已然扑到了壕沟之前,再进一步,就能直抵寨墙下,而两翼河东轻骑也可下马随之,用强弓硬弩压制城头,凭借河东甲士的悍勇博城,还有成功的机会,
这个时候让披重甲的步战士再在敌人弓弩下朝后退,付出的死伤也轻不了,不如去搏他娘的一搏,而且伪齐军守军不知道为什么,整体的守备节奏也乱了,营寨之前打得跟一锅粥也似,除了高高伫立的箭楼依然用弓弩侧射支援外,应州城塞此刻还沒有抽调军马反击,正常來说,在攻城军马一波大溃之后,城中的精锐之师就要出击,防止敌军并不远退,建立起离城更近的出击地,而且还要将遗弃在战场上的攻城器械焚烧摧毁,免得再为敌所用,
人并不是铁打的,临阵之际不觉得,一场激烈的战事打下來,不少披甲战士消耗极大,守军亦有伤损,得马上补充换防营寨中的守军,消耗的军械,还得将伤员运到安全的地方去,外有强敌,内再有伤员在身边辗转呻吟哀嚎,对军心士气影响颇大,
而且攻城之战,一旦决定扑城,就要趁锐,以肉躯与土木金铁攻打,几进几退之后,军心马上就颓丧下來,再难振作,,城破之前,攻方和守方的伤亡比例实在是太悬殊了,一次攻不下來,就只能长围,再准备更多的攻城器械,恢复军心士气,筹集更多的军资,再图破城的良方妙计,或者就干脆围得守军粮尽沒法再守拉倒,
可是一旦开始扑城,既然还有破城的机会,就不能轻易放过,李存孝看了一眼战场局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李克用,听着中军震耳欲聋的擂鼓声,李克用纵横沙陀数十载,何曾打过这般艰难的攻防战,今日驱俘虏扑城,多半是因为那个姓林的据守营寨,李存孝本來是想以俘虏的性命去试探一下,这守军的战斗力如何,要是侥幸先拿下营寨,那是再好不过,
却沒想到,这姓林的却如此心狠手辣,杀得太惨,营寨之前酷烈景象,就是让他们这些宿将都微微有些心思摇动,此刻若退,一向所向无前的河东军马也要丧却了百战百胜的信心,军心一堕,再攻这座坚寨不知道还要耽搁多少时候,现下各大节度使将要合围陈州,若是不能在各大藩镇赶來之前大败黄巢,夺下此寨,岂不是弱了自家的名头,让各大藩镇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而七王爷李杰此刻正坐镇陈州城,在等着捷报传去,又哪里耽搁得起,实在是进退两难啊,
趁着城塞援军不知道为什么不至,守军防御节奏有些脱节,而河东军军也靠着消耗俘虏性命迫近了这直娘贼的营寨,不如就再赌攻一次,这李存孝,始终能敏锐的把握住战场上微小机会,而且决断极快,
李存孝在这里转着自家念头,李克用却身形端凝,死死的看着眼前战场,全副心神都贯注其中,贯注在那数百借着烟焰掩护,直扑甲字堡的河东军甲士身上河东军的强势是他一手推到这个局面,对于每一个甲士他都十分之爱惜,
这些河东军汉子,虽然不高,可身板极宽,身上套着两层重甲,每一步前行都象是能钉进地里一般,他们在面甲下粗重的喘息着,不时出短促的呼喝,催促身边甲士趁着烟焰尚浓赶紧迫近城下,
而所有的步战甲士,也如俘虏透支一般大口喘息,拿出了披甲之后以的最快的速度,深一步浅一步的跟上大队,在他们身边,还让河东军轻骑已然纷纷下马,从两边高越过,身上只着半甲,人人手中都是操着强弓,手里抓着三支箭,嘴里还咬着一支,转眼就赶到了前面,此刻在壕沟左近,数百盾牌手压还勉强稳住阵脚,拼命在朝着甲字堡上放箭,从侧面射來的箭雨扫过來,不时有人身子歪一歪,就落入了壕沟中密密叠起的尸堆上,让通过的道路更稳固了些,
河东军甲士迫來,这些残余的俘虏更不敢退,守住通路,在烟雾中红着眼睛以最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