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文种点燃蜡烛,将字画一一挂将起來,逐一品鉴,欣赏,即便是赝品,房文种也会仔细观摩,寻求其中的点睛之笔,
当房文种举烛走近一帧古画面前时,一下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幅唐初山水画大家阎立本的《山水田园图》,远处是深林回绕的古刹,近景是松枝槎桠,板桥风雪,中间一客,一副落魄之态,骑驴蹒跚而过,形态凄凉,中景一曲折清泉,下可连接溅溪以助回环之势,上可伸延向窗渺以续古刹微茫……整个画面处处给人以失意悲凉感,
房文种看得呆了,他由画联想瞧自己的身世,仿佛身临其境,变成了那位骑驴过客,不由心境苍凉,心酸落泪,
正在房文种沉浸其中,哀伤之时,不知何时从昏迷当中清醒过來的周兴老财主偷偷的给周夫人使了使眼色,周夫人立刻会意,用嘴帮助周兴锲而不舍的啃开了绳索,周兴老财主悄悄松绑开來,却沒有站起身來,光明正大的夺门而出,而是趴在地上,以蜗牛般的速度龟爬了出去,
逃出升天后,周兴立刻跑遍了前后院落,唤來了守夜的家丁,家丁一下把主人卧房围了个严实,
“房文种,老夫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了我家夫人,举手投降,缴枪不杀,老夫权当此事沒有发生过,你看如何,”周兴朝屋里吼完这句话话之后,肠子都快悔青了,
屋里传來一声房文种惊讶的喊声:“直娘贼的,你这厮什么时候逃出去的,”
周兴老头顿时满头黑线,原來这厮依然沉迷在字画当中,竟未曾发现自己逃离了,早知道,老夫就趁这厮不注意的档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救下夫人再说,现在倒好,反倒将房文种从美妙绝伦的艺术海洋中惊醒,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营救时间,
可惜这世上沒有后悔药卖啊,老鼠药倒有,可这药,周老财是碰指甲盖那么丁点也不敢乱碰,
话说房文种清醒过來,一见此状,急中生智抓过夫人,跳出房门外,大声说道:“我只是个文盗,只求钱财,并不想闹人命,你若想保住夫人,万不可妄动,”
周兴捋了捋胡须,脸上阴晴不定,倒是迟疑了片刻,最后终于深呼吸了一口气,命令家丁们后退了几步,
见形势略有缓和,赵仲同样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望了周兴一眼,问道:“周家主,你可知道我房某人今日为甚吃亏吗,”
“为了这幅画,”周兴指着房文种手中的《田园山水图》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声,
“那 你认得这幅画吗,”赵仲又问,
周兴见盗贼在这种时候竟问出了这种话,颇感好笑,缓了口气说:“这是唐初大家阎立本的真迹《田园山水图》不瞒你说,这一大柜子中,只有这幅画是真迹了,
周兴说的是实话,这《田园山水图》已经被周家珍藏多年,和段明玉买的假画放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鱼目混珠罢了,
“说说它好在哪里,”房文种望了望颇显富态的周兴,挑衅般地问,
周兴只是个富豪,只是能够写出自己的大名,对名人字画是只知其表而不知其里,自然说不出个道道儿,禁不住面红耳赤,
咳咳,这个时候,房文种就觉得有某种“技痒”使自己浑身发热,开始居高临下,口若悬河地炫耀道:“阎立本大师是唐初当之无愧的山水田园大家,在他的勾斫斩折之中,看不出一般画家的清雅、幽淡和柔媚,而刚毅中透凄凉的心境处处在山川峰峦、树木阴翳之中溢出,不信你看,那线条是有力的勾斫和斩截,毫无犹豫之感,树枝也是钉头鼠尾,顿挫分明,山骨嶙峋,笔笔外露……”说着说着,房文种仿佛是忘了自己的处境一般,抓着周夫人的手自然而然的松了开來,并且下意识地展开《山水田园图》,开始指指点点,感慨阵阵……
周兴和诸位家丁都听得呆了,个个木然,目光痴呆,被这奇葩的盗贼那临危不惧的执迷而叹服不已,房文种说着将这画缓缓卷了起來,对犹自目瞪口呆的周兴说道:“此画眼下已成稀世珍品,能顶你半个家产,你不该将它和一众赝品伪画混杂,应该珍藏,爱之惜之,”说着竟然将《山水田园图》拱手像周兴奉上,
周兴恭敬地接过那画,犹如接珍宝一般,爱抚地抱在了胸前,
周兴拍了拍周家主人的肩头,安排道:“你可知裱画最忌虫蚀,切记要放进樟木箱内,”
“醒得,醒得,老夫定然醒得……”周兴连忙应承道,
周兴刚一说完,房文种突然挽过周兴的胳膊,一把再度重新刀架在了周兴的脖子上,笑道:“让人给我拿着银钱,你送我一程如何,”
周兴这才醒悟了过來,但已被房文种做了人质,心里顿时瓦凉瓦凉的,这个时候,纵然周老财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让一家丁拿來开包好的银钱,一行家丁仆人,还有被房文种紧紧扣押的周兴老头,毕恭毕敬的将房文种送走出了大门,
走到周府门口时,房文种突然止了脚步,对兴笑道:“多谢周兄相送,但有一言我不得不说,你老兄抱的这幅画是一幅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