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
下雨的日子持续了有三个多月了,一天、两天、十天也就罢了,可如今三个月过去了,这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四方城的人们觉得很诡秘,三五成群地说着这个事情,加上妇人们无意间的煽风点火,搞得整个四方城人心惶惶,都以为惹怒了哪位大仙,纷纷杀猪宰羊,献上自家最好的粮食,结伴着去寺庙烧香祈福。
许府内。
丫鬟碧露一身碧色,右手撑一把粉红的油伞,左手挎着古旧的竹篮,绣鞋踩着湿润的地面,急匆匆的跑进来:“老爷夫人,整个四方城的人都去寺庙烧香了,今天连县太爷也去了……”
碧露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许老爷厉声打断,他捋捋悠长的胡须:“慌张什么?下雨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哪里来的鬼神之说?简直是一派胡言!别再说了,我是不会去的。”
不出意外,这已经是碧露数十次来跟他讲这件事情了。
说完稳重地转过身子,一袭带有条纹的青色袍服,微微地颤了颤,双手负气撇在身后。
这时候,许夫人挺着大肚子,带着倦容微微走来:“老爷,眼看孩子就要生了,我想给我们的孩子祈福烧香,老爷陪我一起去吧。我们许家在四方城也算是有地位,有头有脸的人,如今连县太爷都去了,我们总归也要去意思意思。”
说着便轻轻走过去为他掸去衣上的灰尘:“老爷是知书达理之人,自然是不信鬼神之说,此去华山寺,就当是为我们的孩子祈福吧。”
许老爷无奈,只得轻拍她的后背,点头默许。
许老爷是四方城有名的举人,高中后娶了四方城最美的女子,只不过乡试考了许些次数才考中,不过在偏僻的四方城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了。如今许老爷老来得子,对年轻貌美的夫人自然是心疼万分。
华山寺内,比肩继踵,但往来的人们面色憔悴,一脸恐慌。一路上听他们交谈似是昨夜很多都做了奇奇怪怪的梦,梦中都看到了细雨微朦之际,天空突然出现一座悬浮的古城,古城外观金碧辉煌,隐隐中透着光亮,古城中藏着长生不老之药,还有享受不尽的金银财宝……重点是辉煌的背后还有许多死不瞑目的早已经是骷髅模样的人,遍布整座古城。
许夫人听了顿时心慌起来,因为这样梦她昨晚也梦到了,唯一不同是,她还梦到了一群流着蓝色眼泪的蝴蝶在古城中纷飞起舞,所到之处,美不待言,只是这样美,却是凄凉的,许夫人此刻回忆起来,都心有余悸,背后冷汗直冒。
绕过人群,终于来到华山寺大殿,许家丫鬟碧露,随着夫妻二人虔诚礼佛。
礼毕,许夫人,不经意抬头正好撞见硕大的如来佛像正流着眼泪,她几乎晕厥忙拉住许老爷和碧露,极为恐惧,颤抖着说:“你们看,如来佛祖流泪了!佛祖……”
许老爷和碧露循着许夫人的手势看过去,丫鬟蹙眉轻声说道:“夫人,这话莫要乱说,不吉利的,佛祖哪里在流泪?”
说完顺势看看许老爷,许老爷也是一语坚定:“是啊,我见佛祖如往常,兴许是夫人舟车劳顿再加上有孕在身,产生错觉罢了……”
许夫人这一惊悚,让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纷纷仰面看着眼前尊贵的如来,继而纷纷摇头:“哪里有听说佛像会流泪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触犯了神灵这可承受不起。”
“这倒也是,不过如来佛祖并没有流泪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吓得许夫人大气也不敢出,因为她拼命让自己聚精会神去看那佛像,明明佛祖在流着眼泪!而且一直在流!为何众人会看不到?
然这一幕却被华山寺主持了尘大师看在眼里,他走至许夫人身旁:“阿弥陀佛,许夫人定是劳累所至,不必太过在意,夫人身子不便,不妨到寺庙别院休息一番再回。”
许老爷作揖回敬:“如此劳烦了尘大师了。”
了尘大师微微一笑:“许老爷客气了,这边请。”
支开了许夫人身边的碧露和许老爷,了尘大师便直奔主题:“许夫人所见佛祖流泪之事,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佛祖落泪,唯许夫人能见,此乃不寻常之事,夫人素来一心向佛,只管安心养身便是。该来的,总归要来。”
许夫人一听,顿时面色惨白,拿着茶杯的手微微的颤着:“那……一路上许多人都说他们昨夜做了同样的梦,可我在梦里还看到了一群流着淡蓝色眼泪的蝴蝶,大师这该如何解释?”
了尘大师在听到此话后,内心一颤,眉头微露:“众人皆同梦,此乃不详之兆,佛祖落泪,乃大难临头的迹象。我等也只有听天由命了。许夫人也快临盆,这样身子实在是不宜走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