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握着伞柄,左手牵着张楚楚的手,行走在风雪里,美好的市井气息里,清旷的北城贵气里,沉默不语,
今年夏日始,沈州市已经长安了很长时间,这座城里的人们,甚至包括清梦斋里的师兄师姐们,大概都以为会继续这样平静下去,都以为秦杰已经放弃了那个念头,因为无论怎么看,人们都无法替他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
秦杰不可能放弃,就像夏天时对张楚楚说的那样,再不杀杨昊宇,杨昊宇就真的老了,复仇这件事情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待,沒有这个交待,他的人生必然是不完整的,
他可能会死,因为杨昊宇确实很强大,在草原上,就连大师兄都说自己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杀死这个人,
但他不认为自己会死,因为除了斋主,这个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他也已经非常强大,
人生如題各种痴,秦杰解了很多道題,而他解題的目的,便是今天这场战斗,而且他坚信自己必将获胜,
纷飞的大雪笼罩着沈州市,
田海來了,堂主许世來了,那些堂主们來了,天道盟所有的大人物们都出现在皇城之前,因为他们要替杨昊宇堂主送行,
看着从城门洞里缓缓走出的那个高大的身影,大人物们的脸上流露出很复杂的情绪,有安慰的笑容,有唏嘘,有伤感,
这是天道盟第一位解甲归老的堂主,往上溯百余年,大概也是唯一沒有任何理由自解军权的堂主,
杨昊宇缓步向城门洞外走去,看着那些数十年一起拼搏过的人们,他沉肃的脸颊上的神情也很复杂,
离开这里,此去故乡,便不再是堂主,而是归老的农夫,他确实有些不舍,不舍手握杀人刀的权力,不舍天道盟子弟,不舍夜里挑灯看剑的岁月,
最不舍的是,天道盟撼不动他,敌方的军队击不溃他,便是神话集团也默默纵容着他,他却要被迫离开这片繁华的舞台,
不过天哥赐宴,所有堂主相送,诸多封赏,天道盟创建以來,能够得此殊荣的堂主并不多,更何况一个魔宗叛徒,能够成为道门客卿,成为天道盟堂主,开疆拓土,杀人无数,却能平安归老,得享天年,这是很完美的一生,
杨昊宇很满意,
在安静的城门洞里,向外面走去,向那些微笑看着自己的大人物们走去,随着每一步踏出,他整个人便放松一分,
走出城门洞,靴子踏在积雪之上,发出“咯吱”一声轻响,杨昊宇微微蹙眉,沒有与亲自相迎的田海回礼,而是望向南方,
田海神情微异,转身望去,
门处的人们都发现了异样,疑惑转身望向那边,
许世堂主忽然痛苦地咳嗽起來,花白的眉毛在漫天雪花里,就像是两片绵粘而不肯落的雪,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
漫天风雪中,缓缓行來一把伞,
伞下有两个人,
那把伞很大,伞面很厚,风雪再大也无法侵袭而入,鹅毛大雪落在伞面上,并沒有粘住,而是似乎有些畏惧,滑向两边,
看着那把在雪中缓缓而至的伞,杨昊宇不知为何感到彻底的放松,直到此刻他才领悟到,原來其实自己一直在等此人的到來,
风雪中,伞缓缓來到门前,在天道盟堂主身前停下,然后收拢,露出伞下秦杰和张楚楚的身形,
城前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寒风卷着雪片的呜咽声,雪片落在护城河冰面上的“簌簌”声,还有人们自己的呼吸声,
这些大人物们看着秦杰,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似乎非常不解在杨昊宇堂主离开这日,清梦斋八先生想來做些什么,
复杂神情和困惑,其实都是掩饰,
他们都清楚那个传言,知道天道盟曾经调查过秦杰与那些椿命案的联系,所以能够猜到他的來意,只是从夏入秋再至寒冬,沈州市已经平静了很长时间,在全世界都以为秦杰已经放弃的时候,他却真的出现了,
一片沉默中,众人神情警惕,隐藏不安看着秦杰,人群中的曾静,看着秦杰身旁的张楚楚,更是面露担忧神情,
田海向前缓缓走出一步,看着秦杰隐怒说道:“你想做什么,”
许世堂主面无表情看着秦杰说道:“如果你想当着诸多堂主的面,刺杀我天道盟堂主,我会非常佩服你的勇气以及愚蠢,”
大雪持续向城外飘落,
秦杰拂掉肩头上几片厚雪,说道:“我就算有这种勇气,也不会愚蠢到这种程度,只不过既然我來了,那么总要做些事情,”
许世淡淡嘲讽说道:“天道盟在前,你又能做些什么,”
城门洞前的这番变化惊动了天道盟子弟,先前送杨昊宇出口的保镖首领更是早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向于龙天别墅内跑去,想要把这里的消息告知于龙天,
天道盟很多人从广场周围走了过來,走到大人身后,撑开伞,替大人们遮挡风雪,顿时开了很多不同颜色的花,
秦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