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杰看了白武秀一眼。
白武秀抬头看天。
清晨的沈州街头依然平静喜乐。有人在买馒头。有人在买包子。孩子对着大肉包子吹着气。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咬着肉馅便流露出高兴又遗憾的神情。高兴于肉馅的香。遗憾于这么快便吃到了。
包子铺门外中年道士缓缓坐下。沒有人知道他已经死去。也沒有人注意到人群里有名道士正在捧着自己的肠子疾走。
秦杰取出弹匣。沉默开始组装。放上子弹。举枪。
他对准平静喜乐的沈州街头。射出了一枚符弹。
符弹破空呼啸而去。不知最后落向了何处。
街上行人太多。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有沒有射中那名逃亡中的道士。
忽然间。远处街头传來一阵骚动。有人惊恐喊道:“杀人啦。”
秦杰提着弹匣。披着白衣。与白武秀走进侧巷消失不见。
远处的骚动迅速传到包子铺附近。
胆小却好热闹的孩子们惊慌地叫嚷着。呼朋引伴向那边跑去。
那名捧着热腾腾的大肉包子的男孩子。跑过铺门前时。不留神撞了坐在铺门外的中年道士一下。手中的大肉包子跌落到了地上。
孩子看着地上滚动的肉包子。心疼的快要哭出声來。
中年道士的尸体受此一撞。被布带固定住的头颅轻轻落了下來。落到地面上骨碌球地滚动不停。似乎也是一个肉包子。
孩子揉了揉眼睛。看着道士的头颅。吓的大声哭了起來。
随着哭声。长街上最后的平静喜乐气氛一扫而空。
净土终究是虚假的。
真实的世界永远这般险恶。
冬末清晨的沈州市。除了那些热闹的所在。还有很多幽寂无人的地方。比如那些横穿在坊市间的小巷异常清静。
秦杰和白武秀走在窄巷里。很长时间都沒有人说话。白武秀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那种复杂很难用言语來形容。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秦杰揉了揉微白的脸颊。把身体里的疲惫驱散些许。
白武秀摇了摇头。
秦杰忽然问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幕’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武秀耸耸肩。无所谓说道:“幕后黑手。反正我又不关心这些。”
秦杰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被冬树树枝切割成碎片的灰暗天空。白武秀神情微异。随他抬头向天空望去。却沒有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
秦杰沉默望天很长时间后。忽然笑了起來。看着白武秀说道:“我入魔了。”
白武秀沒有去看他的眼睛。依旧看着天。讥讽说道:“这笑话不好笑。”
秦杰看着他圆嘟嘟的脸。很认真地说道:“你知道这不是笑话。”
“但我还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秦杰沒有丝毫退缩的意思。盯着他问道:“如果这不是笑话。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时至今日。知道秦杰在草原魔宗山门修行逆天气堕入魔道的人。只有张楚楚。清梦斋大师兄或许已经隐隐知晓。但却始终未曾挑明。
以往秦杰曾经和白武秀讨论过一次魔道的事情。在那次讨论中。白武秀毫不掩饰地表明了对魔宗的厌恶甚至是唾弃。
但秦杰在这片冬日天空下。还是向他坦白了这件事情。因为白武秀在沒有成为他的十二师兄之前就对他很好。是他在沈州市里队除了张楚楚之外最亲密的同伴。在对方已经隐约猜到真相之后。他实在是无法再继续隐瞒这件事情。并且他很确实很想知道白武秀会怎么对侍自己。
对于这件事情。白武秀的应对方法很简单。沉默片刻确实无法继续装傻之后。他开始充愣:“我沒有听到你在说什么。”
秦杰凑到他耳边大声喊道:“我入魔啦。”
白武秀唬了一跳。赶紧拿手去捂他的嘴。前后左右紧张地查看了一番。斥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喊这么大声想让整座沈州市都听见。”
“我主要要想确认你能听清楚。”
白武秀掏了掏耳朵。烦闷说道:“刚才那名道士剖腹喷出的血进了我的耳朵。我现在耳朵有些不舒服。所以今天沒办法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