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杰起床后沒有看到张楚楚,他披了件袄子走到天井里喊了声,也沒有听到张楚楚的回答,他伸了个懒腰走到厨房看了一眼,发现张楚楚沒有生火也沒有烧水,忍不住摇了摇头,走到前铺便桌上看到了那碗酸面片汤,
“牙都沒刷怎么吃早饭,”
他看着那碗酸辣面片汤皱着眉头想道,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起床后便有一双小手把一碗清水和牙具送到自己面前,忽然有一天沒有人伺候便觉得有些不习惯,
“就算你急着出去买汤鲜的第一碗也得服侍我洗脸刷牙了才去啊,嗯,不对劲,面片汤已经买回來了,你这个死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秦杰坐桌边一面吃着酸辣面片儿,一面想着张楚楚去了哪里,后想着大概她吝啬的习气再次发作,非要去南门菜场买城外乡农挑进來的鲜蔬菜,
“也就能便宜两三个铜板也值当起个大清早,还要跑这么远的路,”
吃完酸辣面片,秦杰一面嘲笑着某人,一面端着脏碗走回厨房随意把碗扔到水池里,觉得还有些困,于是去睡了个回笼觉,
天色大亮时,他再次醒來,揉了揉眼睛,趿着鞋走到屋外发现前铺和后院里依然沒有动静,不由有些恼火喊道:“热水呢,还让不让我出门了,”
沒有人回答他,枫林别墅前铺后院一片安静,
秦杰怔了怔,走到厨房一看,那只脏碗还搁水池里,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热水,
虽说有好些年沒有做过家务事,但毕竟前面那些年都是他负责二人的生活,所以生火烧水这种事情对他并不难,沒过多长时间,锅里的水面便开始寻出热气,
秦杰看着锅上的热气,忽然觉得事情有些地方不对劲,
水烧热后,他洗了一把脸,不知想到什么,竟是把灶沿上那只脏碗也洗了,
如果是平日,他这时候应该去清梦斋,或者去沈州市里游荡,但今天他哪里都沒有去,而是沉默走到客厅,坐进自己那把太师椅里,看着那些被擦的锃亮的桌椅陈物架,看着被扫的一粒尘埃都沒有的洁净的地面,开始发呆,
他桌边沉默了很长时间,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僵硬,巷子里不时有人经过,当那些人影映上大门时,他便会抬起头,然而始终沒有人推门进來,
沒有人推门回來,
秦杰一直沉默等到快要近午的时候,他忽然起身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他到东城便宜坊买了只烤鸭,又去菜场买了些青菜,然后回到枫林别墅,
铺子里依然沒有张楚楚的身影,秦杰沉默片刻后进了灶房,抄起锅铲炒了两盘青菜,蒸了一锅米饭,把烤鸭削皮改刀,漂亮地铺盘子里,然后端到茶几上,
两双筷子,两海碗喷着热气的大白米饭,丰威的菜肴,
秦杰满意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双手扶膝,然后继续等待,
然而等了很长时间,依然沒有人回來吃饭,
还是两双筷子,却只有一个人,而米饭和菜都已经冷了,
秦杰盯着桌上的饭菜看了很长时间,然后伸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有些颤抖,夹了半天竟是连一根青菜都夹不起來,
他抓起筷子便想扔出去,却又强行压抑住,缓缓搁到桌上,
他忽然站起身來,走回卧室,极其粗暴地掀开床板,取出匣子,然后把匣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床上,
看着那些飘舞的RMB,他终于确认她是自己离开的,
秦杰面无表情伸手把那些RMB重叠好揣进怀里,从墙角杂物箱里取出前日才修复好的符枪装进包裹,把所有的符纸全部塞进袖中,走出了枫林别墅,
他知道张楚楚应该沒有什么危险,但他清楚这会是自己这辈子所面临的艰难的战斗,所以带上了自己所有重要的东西,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安慰自己,自己一定能够找回自己生命中重要的那件东西,
如果找不回來,那他也不用回來了,